黑月垂首不语，缪尔五世的手指摩挲着袖口鎏金的纹路，血色眼底掠过满意的暗芒。巨龙肋骨投下的阴影在两人之间游移，将黑月绷紧的肩线切割成破碎的残片。
“你不是一直在寻找你的同类吗？现在你得到答案了——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同类，你生来注定孤独，注定成为暴君重临天下的阶梯，不过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全新的选项。”缪尔五世的声音如同讽刺的歌吟，“你的力量是任何人都望而生畏的，在远古的时候，你甚至能够被称为神。可是想想吧，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你只是一个容器，而你的存在只是为了让那个旧日支配者，让那个残暴的统治万物的暴君重生于你的身上——这个世界不会容得下你的存在的，想象一下吧，你珍视的那些人，你所谓的亲人会立马站在你的对立面。当这个世界容不下你的存在的时候，你该怎么办？难道把整个世界的人都杀光？那可真是讽刺，这件事早在千万年前那个毁灭者就已经做过了，这只能证明你的确是他最完美的容器。”
“所以？”黑月没有抬头，只是低声问道。
“你和我一样，都是千万年前来的怪物。怪物之间，就该抱团取暖。”缪尔五世居高临下的伸出了手，“我可以与你为盟，我的暗月骑士都可以供你驱使，那个种族的遗产，我也可以分给你一半。”
“这么慷慨？不像你啊，K先生。”黑月嗤笑，“在我的记忆里你不像是这么慷慨的人。”
“你与我是平等的，和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完全不同。末日君王的幽灵依然在这个宇宙中徘徊，等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天，他就会在你的身上降临。你也不会希望自己的人生被一个会毁掉一切的东西夺走吧？他毁掉了我的一切，那么我也要毁掉他的一切，他想重临这个世界，重新爬回他的王座，我就要把那王座摧毁。”缪尔五世微笑着，“那之后我会重建卡伦卡亚，这个世界的一切也会在我的统治之下。当我重建卡伦卡亚的那一天，你可以与我共享卡伦卡亚的王座。到那个时候，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会将你奉为神明，我会给你最宝贵的那一份遗产，那是...”
黑月打断了他：“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说过什么来着？”
“什么？”缪尔五世愣了一下。
“听你慷慨陈词了这么久，基本没什么有营养的...”黑月的翅膀忽然打开，黄金瞳再次燃起熔岩般的烈焰，“之前我就说过，我在这个世界上在乎的，只有我这些弟弟妹妹，其他的，无所谓。”
“听好了！我说他们可能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与你为敌...”缪尔五世的声音转冷。
“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啊？”黑月突然抬起了头，“我说，无，所，谓。”
缪尔五世沉默了片刻以后心态突然崩了，先前的高贵优雅和淡然一瞬间荡然无存，他像个泼妇一样指着黑月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你这个傻逼！我操你妈！你他妈能不能听懂我在和你说什么？我当初把你挖出来以后应该先他妈送你去上个九年义务教育，这样你就不会像一个单细胞生物一样和我对话！我等了九千万年，九千万年！你他妈知道九千万年是什么概念吗，我等的时间比这个星球上人类的历史都长，而这九千万年里你像个死猪一样睡在古希兰的陵墓里，你就是个被制造出来的容器，你什么都他妈不知道！你甚至和那帮小兔崽子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然后你就因为这些和你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小兔崽子拒绝我，你根本不知道我给你开出了多么慷慨的条件...”
黑月目瞪口呆，他被缪尔五世骂傻了，即使是缪尔五世作为K先生的时候黑月也没听过他说什么粗话，甚至有一瞬间他十分怀疑面前这个跳着脚像泼妇骂街一样破口大骂的人是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K先生，但他只是犹豫了一瞬间就做出了完全出于本能的回应：“急了？急了？你在急你妈啊傻逼？你听听你那个批话逻辑通顺吗？还他妈世界上最慷慨的条件，你听起来像他妈传销组织！老子出生就在地球，你那个什么卡伦卡亚跟老子有个卵蛋的关系？现在你告诉我要把我生活了这么久的世界毁掉，你看看你说的那个话像不像傻逼...”
硝烟尚未散尽的战场突然变成了街头大妈的互喷，缪尔五世颈侧青筋如游蛇暴起，苍白指节捏得玄铁护腕吱呀作响。在素质低下的方面黑月取得了碾压式的胜利，短短十秒钟内黑月已经凌辱了他的族谱上历代女性祖先。
“好...好...这可是你自己选的...”缪尔五世指尖微微颤抖，显然是在刚才的骂战中落了下风情绪有些激动。
他不再浪费口舌，转瞬之间恢复了高傲优雅的站姿。指尖轻叩时，那头骸骨嶙峋的巨兽扬起风化千年的翅翼。天地随之战栗，云层裂开蛛网状的伤痕，连天空都在骨翼掀起的飓风里片片剥落。
“早该这样，我也是傻逼，话没套出来啥还能跟你絮叨这么长时间...”黄金瞳孔中跳起两团流火，黑月踏着虚空拾阶而上，衣摆扫过悬浮的沙砾。当他的靴底与巨龙颅骨齐平时，枯骨眼眶里跃动的烛火正巧映亮他唇边讥诮的弧度，“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极其讨厌你低头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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