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看看这个角色的难点。”陈映将剧本翻到第三幕，“苏眉被卖入歌舞厅后的第一个晚上。表面上要笑脸迎客，内心却在崩溃。这种双重人格的转换，是整部戏的关键。”
“确实很有挑战性。”黎明月若有所思，“这种内心戏的处理，需要特别的表演技巧。”作为黎氏影业的艺术总监，她对表演理论也有自己的见解，“或许可以借鉴斯坦尼体系来突破。”
秦怀礼眼前一亮：“没想到明月小姐对表演理论这么有研究。”
“这都是母亲教的。”黎明月谦虚道，“不过外界质疑也不无道理，这个角色确实需要更深层的突破。”
正说着，程砚之匆匆走进来：“查到了，那些网上的爆料是从永兴照相馆的网线发出的。而且……”他看了眼秦怀礼。
“说吧，秦导不是外人。”陈映道。
“那个‘蝴蝶’账号又出现了，在各大论坛上暗示明月拿角色有不正当交易。”
“他们倒是好算计。”陈映冷笑，“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搞垮我们？”
秦怀礼听得一头雾水：“‘蝴蝶’账号？”
“一个很有意思的组织。”陈映意味深长地说，“前两天还想搞垮我们学院，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所以这次针对明月也是他们？”
“不止。”程砚之说，“松竹那边放话，说要投资五十万大洋保山田芳子拿下角色。”
就在这时，黎世昌来了。这位黎氏影业的实际掌控人，近来很少过问公司事务，今天却亲自造访。
“父亲。”黎明月起身。
“老爷。”陈映也站起来。虽是夫妻，但在公事场合她一向以礼相待。
黎世昌点点头：“这部戏，明月不能接。”
“为什么？”众人惊讶。
“太冒险。”黎世昌正色道，“这个角色稍有不慎就会翻船。再说……”他看向陈映，“局势不太平，少惹麻烦为妙。”
秦怀礼恭敬道：“黎董的担忧我明白，但这部戏关系到华语电影能否在国际上有所突破。”
“正因为明白其中意义……”黎世昌深意地看了陈映一眼，“所以更要谨慎。有些事，不是我们能轻易参与的。”
“父亲。”黎明月沉静地说，“我想试试。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觉得这个角色值得突破。作为一个演员，遇到好的剧本和角色，本就该全力以赴。”
陈映看着继女的坚定眼神，欣慰地点头。这个丫头确实成长了，不再是那个靠天赋任性的小姑娘。
黎世昌沉默片刻：“也罢。”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向陈映，“夫人多费心。”
送走黎世昌后，程砚之上前：“今晚茶馆的事……”
“照常进行。”陈映看向窗外，“既然对手想玩，那就陪他们玩个痛快。”
程砚之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
夜幕降临，陈映坐在书房里，桌上摊着秦怀礼留下的剧本。这部《乱世浮萍》的制作成本高达百万大洋，光是布景和服装就要花费三十万。这在当下的华语电影界，堪称天价制作。
“母亲，我能进来吗？”黎明月在门外轻叩。
“进来吧。”陈映合上剧本，“还在想角色的事？”
黎明月坐下，略显疲惫：“父亲的话，让我有些担心。他向来不轻易插手我的演艺事业，这次却……”
“他是在保护你。”陈映倒了杯茶给继女，“有些事，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是因为松竹那边？”
“不止。”陈映目光深远，“你有没有注意到，秦导这部戏的投资方，都是些什么背景？”
黎明月一愣：“我听说有英美资本，还有南洋的华商……”
“还有一个没公开的投资方。”程砚之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抱歉，我来得不是时候？”
“进来说。”陈映示意他关好门，“查到什么了？”
“那个未公开的投资方，和永兴照相馆有关系。而且……”程砚之压低声音，“藤井家族似乎也参与其中。”
房间里一时寂静。这个发现，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所以父亲说的‘局势不太平’，是这个意思？”黎明月若有所思，“他们想利用这部戏做些什么？”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陈映站起身，“这年头，纯粹的艺术创作已经不多了。”
程砚之看了看表：“快到时间了，我送你去茶馆？”
“不用。”陈映摆手，“你帮我留意松竹那边的动静。还有，派人盯着永兴照相馆，看看今晚有什么异常。”
“我也想去。”黎明月说，“玉姐那边，或许知道些什么。”
“不行。”陈映和程砚之异口同声。这默契让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错开目光。
黎明月眨眨眼，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好吧，那我先研究剧本。母亲，等您回来再讨论表演的事？”
“嗯，你先把第三幕那场戏琢磨琢磨。”陈映整理了一下旗袍，“记住，人物的内心转折，往往在最细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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