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海风还夹着夜晚的凉意，船上的大部分人都没有起来。
海瑟推开船室的门，这几天在海船里四处活动，她大概摸清楚了这只商船的结构。甲板上明廊暗道穿插，虽然并不复杂，但若是一不小心走错一道就会通往完全相反的方向。
为什么要弄清楚商船的内部结构？当然是要逃跑。
她侥幸有了一次重活的机会，看似神奇不符合科学，但好歹保住小命，细枝末节就不要计较了。而在这艘船上，她被错认成郡主，而且郡主行事十恶不赦，她待在这里十分被动。若是能跑掉躲开一时，日后他们看见原主，她自然万事大吉。
“阿瑟，今儿这么早就起了？”刚打完渔的水生手里提着一桶活蹦乱跳的鱼，一眼看见甲板上站着的人。
“嗯，早起出来活动活动。”海瑟瞄到他手上的水桶，轻挑起眉毛，“咦？这鱼不错。”
水生看了一眼桶里的鱼，憨笑道：“阿瑟也认得这鱼？这种大头鲤也只有靠近泷郡的海域才能抓到，世子可喜欢吃了。”
海瑟漫不经心的问：“泷郡是什么地方？”
“泷郡就是商船要去的下一个港口，现在能抓到大头鲤，估计没两天就能到了。”
两天？海瑟在心里一合计，觉得这是一次机会。
海船日行晚歇，按照这几日的行程来看也就一天走一百五十里海路。大头鲤生活在海面三百米以上的浅海区域，证明周围风浪极少，可能还会存在浅滩，若她在距离港口的五十里的时候跳船，从他们发现到搜船，可能需要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里她只能游三十里路，如果……
“阿瑟，阿瑟你怎么了？”旁边，水生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海瑟回了回神，身后，这几日一直感觉到的视线又出现。
她佯装有些不舒服的按了按额头，“没事，早上的海风有些凉，我先回房间。”
走了两步又转身，“哦，对了，这两天我感觉有些反胃，就不吃鱼了，帮我跟厨子说一声。”
“好嘞。”
——
夜，很快就来了。
海瑟用过晚饭，早早就吹灭了房间的蜡烛。就着长廊上面的火光，她换上了一件深色不易发现的裙衫。远处，她已经能看见岸边的一排百家灯火，海船静静的停在海面，海浪的拍打声宛如一首夜曲。
咚咚咚，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接着响起了丫鬟的声音，“贺姑娘，您已经歇下了吗？”
海瑟看了一下左右，自己才灭灯没多久，若是这时候不答应装睡死了，肯定惹人生疑。她揉了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吵醒的声音不悦道：“什么事？”
她边说边移动到床边，一个利落的滚扑，撩开锦被盖在身上，同时也落下了床边的帷帐。
外面的丫鬟得到答应，推门进了房间，“贺姑娘，世子爷请您到甲板上一同赏月。”
赏月？还有酒席？这个男人不是讨厌自己讨厌得要死吗，怎么还那么多事儿？
“姑娘？”见海瑟没有应声，丫鬟又喊了她一声。
“……知道了。”
一刻钟后，海瑟换了一身装束上了甲板。
船上最宽敞的地方摆了一张不大的圆桌，刺绣精细的桌布铺开，上面摆着几碟卖相精巧的小菜和甜糕，一壶清酒，两个杯子，桌边坐着一个人。
海瑟转头看了看天上，一弯新月挂在天边，倒映在海面就像一根象牙。
“海世子，你的口味还真是与众不同，别人赏满月，你却赏残月。”
“赏月不过是兴致所为，何必在意圆缺，贺姑娘，请坐。”海世子往两只杯子里斟酒，将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
海瑟坐在圆桌的另一边，看着夜空中像指甲印一样的弯月。这个男人大晚上的找她上来，绝对不会是赏月这么简单。但他一直看着月亮饮酒也不说什么事，若是拖到天亮……
海瑟表面上看着悠闲淡定，但眼看着月亮高升，内心的烦闷就一点点加重，不经意间就拿起旁边倒好的白酒，手一抬就一饮而尽。
海世子的视线看过来，“贺姑娘，喝酒太猛，很容易醉。”
海瑟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海世子无需担心，酒量我自有分寸。”
“上去，快点！”
海瑟的话刚说完，甲板的一处楼梯被推上来了一个人。船夫的模样，穿着一身灰麻色的粗布，双手被人扣着反绑在身后，惊慌的眼神下藏着常人不易察觉的愤怒。
这人是谁？在这种时候被押上来肯定没有好事。海瑟心里刚这样想，在他后面的一个人也跟着上来了。
“水生？”
水生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转头朝这里看了一眼，还没有张口说话，就被人推着继续往前，站到圆桌的前面。
海瑟说话的声音冷了几分，“海世子，难道这也是你说的兴致？”
男人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尤为薄凉，“此人半夜砸船，图谋不轨。作为船上的客人，你一定很想知道他为何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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