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祖师道：“沈浪小友的回答妙极。
是善是恶，他人自可评判，但贫道眼中的自己，却是个‘极恶’之辈。”
“仙祖何出此言？”
沈浪好奇问道。
菩提祖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问道：“沈浪小友可知何为修成正果？”
沈浪思虑了一阵，回答道：“能成为仙祖一样的道祖天尊，或许便是修成正果吧。”
“非也非也！”
菩提祖师摇了摇头，道：“贫道生前或许在小友眼中高不可攀，但其实也是天道规则之下的万物生灵之一，与蛇虫鼠蚁并无本质区别，这远远称不上是修成正果。”
“但凡天道规则下的既定生命，终有腐朽死亡的一天。
哪怕是道祖天尊，也是如此。”
听到这里，沈浪心神巨震。
当初悟空道人的意志之力也告诉过自己，万古岁月，谁也逃不出轮回衍纪。
受制于天道轮回，任何生命都会有终结的一天。
“贫道眼中，真正的修成正果，即是能打破这天道轮回，不受轮回衍纪所控，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永生，这……亦是贫道毕生追求的境界。”
“可惜，只要世间生灵笼罩在天道规则之下，便永远也达不到那种境界。”
菩提祖师颇为遗憾的说道。
沈浪皱眉道：“或许……根本就不存在那种境界呢？”
菩提祖师摇头轻笑：“天道之下的规则并非一成不变，曾经的封神榜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这足以说明，天道法则是可以被重新改写的。
如此一来，就必然有我等无法想象的存在能时刻掌控天道法则，维持仙界运转。”
沈浪忍不住说道：“仙祖的意思是，难道有某个无法想象的强大存在，在掌控真仙界？”
菩提祖师道：“贫道无法断言，或许唯有达到真神盘古那种级别，才能彻底明白这天道循环，世间运转的真理。”
“真神……”沈浪心神震撼，忍不住问道：“倘若迈入真神之境，是否就是修成了正果？”
菩提祖师坦然道：“沈浪小友，贫道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真神盘古开辟了如今的这个衍纪，但自盘古陨灭之后，无人能修炼至真神之境。”
“昔日东皇和帝俊在昆虚之巅设下“周天星斗大阵”，吸收星象之力凝聚‘神格’，但在最后一步失败了，触动天罚，酿成大灾。
自此以后，世间再无修士能像东皇与帝俊如此接近真神境界。
真仙界既无真神，也就无人能证明到达哪一步才能算得上是修成正果。”
沈浪好奇问道：“晚辈听闻道祖天尊为争封神榜排名而趋之若鹜，不知这封神榜上的排名与修成正果是否有所关联？”
菩提祖师淡笑道：“小友果然聪明。
自封神榜现世之后，真仙界的道祖天尊以为登上封神榜榜首便可凝聚‘神格’，修成正果，故而开宗立派，大肆传播道义，培养信徒，积攒信仰之力……贫道亦是其中之一，所以设下这“斜月三星洞”。”
“封神榜看似竞争激烈，但自始至终，榜首都是空缺状态，天道法则愚弄了所有道祖天尊，却也强行约束了所有的道祖天尊，维持着真仙界的稳定。”
沈浪感叹出声：“原来如此。”
照这种说法，封神榜就好比掌控真仙界的一个工具，这不禁让人有些细思极恐。
菩提祖师继续道：“贫道自知无望修成正果，便广收弟子，期望着弟子当中能有超越贫道者，踏出贫道无法迈过的那一步，修成正果。”
“盘古有训，万物皆循天道。
凡顺应天道者，皆无法破开天道这个囚笼，哪怕是道祖天尊，亦是如此。
想打破这天道定下的规则，或许只有离经叛道，另辟蹊径，与天斗，与地斗，与法则斗，才有那么一丝可能。”
“正因为如此，贫道所收之徒大多皆非循规蹈矩的性格，不乏有出师后杀戮成性，作恶多端之辈。
最甚者，便是那血神子邓隐。
邓隐虽是唯一一个能无视封神榜，打破既定规则之人，但最终却被自身恶念所控，沦为疯魔。”
“贫道为窥得自己无法踏出的那一步，对弟子不予管教，导致不少弟子走向极端。
对此，贫道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贫道眼中的自己，当真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极恶之辈。”
菩提祖师娓娓说道，语气颇为平静。
沈浪沉声说道：“仙祖并未教人行恶，只是教导弟子如何展现本我罢了。
至少在晚辈眼中，仙祖并不是在做恶事，只是让您的弟子贯彻自己的理念而已。”
菩提祖师道：“与其说是理念，倒不如说是贫道那无趣的执念。
沈浪小友既然愿意相信贫道并非恶类，你我便可继续交流下去。”
沈浪微微点头，心情有些奇妙。
眼前菩提祖师明明是自己难以想象的超级大能，却能让人感觉如此随和，放下一切的紧张情绪，仿佛跟多年不见的老友聊天一样，这让沈浪从心底里升起一丝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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