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曾经精明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诡异的膜，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蝶翼，视线粘腻地贴在他的每一个动作上。
“你在害怕？”
苏无罔将最后一管试剂放入檀木匣，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知道外神躯体会摧毁理智，但没想到效果如此……显着。涂山暮时此刻的状态，在苏无罔看来是本能地畏惧。
畏惧苏无罔的靠近，警惕他每一个动作，生怕理智又一次溃败。
苏无罔清楚自己不容于此世。
"不...不是的。"
涂山暮时的声音有些发抖，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苏无罔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颓靡的、草木混杂血腥的气息让他着迷。
他的嗅觉神经被疯狂刺激，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跳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血管里爬行。
想要“神明”更多的注视……
苏无罔将檀木匣推到他面前，修长的手指在匣盖上轻轻敲击："记住，一比一百稀释。黑气无症状一勺，浅薄霉点二勺，吐血五勺。"
他的目光扫过涂山暮时微微颤抖的手，"不要出错。"
"是……是的。"
涂山暮时近乎虔诚地接过檀木匣，指尖不经意间擦过苏无罔的手背。
那一瞬间的触感让他浑身战栗，仿佛有电流窜过脊椎。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又开始模糊，眼前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
“神明”真是大方，作为仁慈的主的信徒……他真是幸运到无妖可比……
苏无罔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这种被注视的感觉。
"你可以走了。"苏无罔转身走向实验台，遮面黑纱在空中划出冷冽的弧线。
他聆听，他谨记，他执行。
涂山暮时站在原地，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
听从……神明……就算心中再不舍……他强行控制着自己抱着檀木匣仓皇退下。
“妖走了，就不装昏了？”
苏无罔转身时，那被救活的金云雀妖已经敛去了那副虚弱的模样。
她跪在青金石地面上，金色的瞳孔在幽暗的实验室里泛着微光，发间零星的羽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那些细密的金色纹路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流淌，像是被阳光镀上一层薄纱。
这金瞳总有一种熟悉感，昆仑三长老？苏无罔对他的阴阳怪气很有印象。
金霖深深伏下身，羽衣在地上铺展成一片金色的云：“恳求大人救我族群。”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不是恐惧，而是压抑不住的希冀。
那种近乎狂热的眼神让苏无罔感到不适，就像被什么粘稠的东西缠住了手脚。
实验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苏无罔在提纯自己地血液。
苏无罔感觉自己的胃部开始抽搐，一种久违的饥饿感在体内苏醒。他已经很久没有进食血肉了，平时都是昀泽在战场上打扫魂珠。
“我可以跟你去金云雀族。”
苏无罔缓步走近，玄色长袍在地面拖曳出沙沙的声响。他俯视着跪伏的金霖，目光在她颈间流连。
“只是……代价……”
听那紫毛老狐狸讲，金云雀很好吃。
金霖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苏无罔满意地看着她眼中的热忱逐渐被恐惧（苏以为的）取代，那种粘稠的注视终于消失了。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仿佛已经尝到了金乌血脉的鲜美。
“大人……”金霖的声音有些发抖，“吃我好不好……”
她抬眼看着苏无罔眼中满是祈求，宛如注视神明。
搞得苏无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金云雀族也太有同族爱了吧？这么舍己为人？
“闭嘴。” 苏无罔打断她的话，“我想吃啥吃啥。”
他还没丧病到吃活物的程度，反正病死的那么多，他吃几只怎么了？！
反正妖族也不讲究妖死留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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