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B13病房的门口,手指死死抠着门框,冷汗顺着脊背滑下,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在爬。门缝里透出的光是暗红色的,像是从血里滤出来的,照在地板上,像一摊干涸的血迹。我本不该来的,可那声音——那孩子哭声,又来了。每夜子时,准时响起,从B13的通风口钻出来,一声声,撕心裂肺,像在喊我。
“爸爸……救我……”
那是我儿子的声音。
三年前,他们说他死于车祸。一辆失控的货车,撞断了护栏,卷走了他小小的身影。我抱着烧焦的书包,站在太平间外,哭得几乎断气。可没人知道,我梦里从没听过他的哭。他总穿着那件蓝色小外套,站在医院走廊尽头,背对着我,一动不动。我追过去,他却突然回头——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惨白。
而今晚,我终于知道为什么。
红裙女人出现在走廊尽头时,我几乎以为是幻觉。她穿着一条旧式红裙,裙摆拖地,像浸过水的绸缎,每走一步,都留下湿漉漉的脚印。她的脸被长发遮住,但我认得那双鞋——漆皮小圆头,我儿子最爱的那双女童鞋,是他五岁生日时,我偷偷买给他的。他说想穿,可我没敢让他穿出门。
“你……是谁?”我声音发抖。
她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插入自己的脸颊。我听见“嗤”的一声,像刀划开蜡纸。她竟将自己的脸皮一点点撕了下来。
我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那张皮像蛇蜕一样剥落,露出下面一张熟悉的脸——李婉,市医院心理科主任,我儿子“车祸”后负责我心理疏导的医生。
她冲我笑,嘴角咧到耳根,眼睛却冷得像冰窟。
“老陈,”她声音沙哑,“你不该回来的。”
我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墙。她一步步逼近,手里捏着一支透明药剂,液体在灯下泛着幽蓝的光,像深海里的磷火。
“这不是毒,”她说,“是‘滞留剂’。注射后,死者的意识不会消散,而是被锁在某个空间里,成为‘记忆锚点’。”
“你……你说什么?”我牙齿打颤。
“我们不是鬼。”她盯着我,瞳孔缩成针尖,“我们是被清除的记忆。”
那一瞬间,我脑中炸开一道惊雷。
三年前,我儿子在医院做常规脑部检查。那天他发烧,医生说可能是癫痫前兆,要打一针镇静剂。可那针下去后,他再没醒过来。心电图平了,医生说是突发性脑死亡。我崩溃,痛哭,他们给我打了镇定剂,说我情绪不稳定,需要长期心理干预。
后来,我“忘了”很多事。忘了儿子最后说了什么,忘了那支针的颜色,忘了医生换衣服时,袖口沾着的蓝色药液。
原来,不是忘了。
是被清除了。
“你们……用药让我忘记?”我声音嘶哑。
李婉冷笑:“医院每年都有‘意外’。孩子、老人、精神病人……他们不该记得的事,我们都会‘处理’。遗忘是最温柔的死亡。可有些人,记忆太强,灵魂不肯走,就只能困在这里,成为锚点,替活人背负秘密。”
她抬手,药剂针头对准我。
“你儿子的意识,就在B13。他没死于车祸,是医疗事故。那支药,本该让他安静,却引发了神经风暴。我们掩盖了记录,篡改了病历,可他死前最后一秒,死死盯着你——那一眼,成了执念。”
我浑身发抖:“所以……那些哭声……”
“是他。”她点头,“他在找你。B13是唯一没被完全封锁的房间,因为它的记忆场太强,清除剂失效。你是他父亲,你的记忆残片能唤醒他。可一旦唤醒,所有被清除的记忆都会复苏——那些死在手术台上的孩子,那些被抹去真相的家属……他们会回来。”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在这里,也不是活人?”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手开始透明,像雾气在消散。
“我也是锚点。”她轻声说,“我曾是主刀医生,良心发现,想揭发真相。他们就给我打了‘遗忘强化剂’,让我忘记自己是谁。可我的记忆太深,灵魂滞留,成了清除者——专门清理残余记忆的人。可我……也快撑不住了。”
她忽然剧烈颤抖,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撕扯。她尖叫一声,药剂脱手,摔在地上,液体渗入地板缝隙,瞬间被吸收。
“快走!”她嘶吼,“他们要来了!清除程序启动了!”
我转身想逃,可B13的门自动打开了。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一盏应急灯在闪。我看见中央摆着一张儿童病床,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体,盖着白布。我一步步走过去,心跳如鼓。我掀开白布——
是我儿子。
他闭着眼,脸色青白,但胸口微微起伏。他还“活着”,以某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活着。他的手指动了动,忽然睁开眼。
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却映着整个医院的走廊,无数人影在晃动——有穿白大褂的医生,有哭泣的家属,有躺在推床上的孩子。他们全被锁在这双眼里,像被封印的记忆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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