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军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几人在墨钰殇帐篷门前分开，张渟去检查下一步部署，顺便慰问受伤的战士们，墨钰殇带着陈列回了自己的帐篷。
陈列在张渟临走前，看了他一眼，颇有些得意洋洋。
你是都尉又怎么样？即使是王爷来了，该你干的活，你还是得干。
张渟忍住没有还嘴，这人，迟早得遭报应。
"王爷，若无其他事，臣就先行告退！"
墨钰殇自然知道，刚刚才打过一仗，且还是败仗，整个军营气氛都很是低迷。自然也就需要有人坐镇，这本来是将军应该做的事情，然而将军却是躲在将军府醉生梦死。
于是这活儿，自然就落在了都尉张渟身上。
"嗯！刚打完一仗还未休整，留就与本王奔波，实在是对不住，张都尉先去洗漱一番，半个时辰后，来本王帐篷里用饭！"
"是！"
张渟作揖，然后快步离去，也不知道那些受伤的战士们如何了。
墨钰殇四处扫视了一眼这个军营，繁星点点下，是噼啪作响的火盆，以及似乎从医疗帐篷里传出的隐隐约约的哀嚎声。除此之外，大家似乎都很是沉默，他之前待过的边境，虽说面对的是比密云大了几十倍的北辰，但战士们在闲时，很是活跃，摔跤的，嘴炮的，划拳的，不像这里，死气沉沉，鸟儿似乎都意识到什么，沉默地厉害。
墨钰殇看了一眼陈列，这里这个样子，或许眼前的将军就要占大部分的责任。
一刀杀了他太容易了，还是留在战场上，让他发挥发挥余热吧！
"将军，请！"
不管心里如何想弄死这个人，但墨钰殇面上很是平静。
"谢王爷，请！"
陈列面对着墨钰殇，也有些怵，但他更多的是自负。
看，即使他是王爷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要对我这个陈妃的哥哥恭恭敬敬。只要让妹妹吹吹枕边风，不管他有天大的事儿，只要陛下一道圣旨，他就得赴汤蹈火。
因着今日钰王殿下的到来，他们尽可能地做了比较丰盛的饭菜，送到钰王殿下的帐篷里来。
说实话，只要是一个士兵，就没有不想去钰王手下的，谁不知道，钰王殿下对于士兵都一视同仁，与战士们同吃同住，打仗时，又总是冲在最前面。
只是他们没那个运气罢了，陈列那老贼，一天天地就会躲在将军府里，即使张都尉去了，大多数情况也是被赶出来。
他们守着这里，完全就是因为，后面的玉良城就是他们的家，那里有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姨，如果他们逃了，剩下的那些无辜百姓，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可是，他们又能坚持多久呢？，毕竟，密云这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人，像是杀不死一样，受伤了不会后退，除非砍了脑袋，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一个你想不到的角度里来上那么一刀，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不知道，牺牲了很多的兄弟，还有被砍了手脚的，这样的人在军队里，也是没有办法生存的，意志消沉，也死了不少。
看到那些死在这场战争中的战友们，他们就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陈将军，现在就你我二人，本王想问问你，究竟是何意？"
墨染在给两人上过茶水后，就站在了墨钰殇身后。
墨钰殇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战争期间，谁也没有心思去搜罗好茶，这些大概还是他来了之后，伙房特地找出来的，只是确实不那么好喝罢了。
他不动声色，陈列倒是先沉不住气了。喝了一口，就"噗"地吐出来，太难喝了。哪有他的明前龙井好喝。
此刻听见墨钰殇的问话，就立刻嫌弃地将茶杯推的远远的，想着，等会儿回去后，就送一些到军营中来，毕竟人钰王千里迢迢一趟，也不容易。
"还请王爷，明示，您的话，臣有些不太理解！"
陈列身无长物却能担任一城将军，还是有些直觉在身上的，他此刻听着墨钰殇的话，总觉得怎么回答都好像落了下乘。
"是吗？"墨钰殇摸着茶杯，这么些天的奔波，确实有些缺水，如果能凉的更快一些就好了！
"那本王说的就更明白些！战争期间，将军可有来过军营！是否带过一次兵！"
墨钰殇直直地看着陈列，帐篷中点了蜡烛，但究竟不太明亮，陈列有些看不清墨钰殇的神色，但却能感觉到他针一般的眸子。
提起此事，陈列确实理亏，平日里他可以作威作福，因为他知道，那个张渟，其实就是个软柿子。
仗是他打的，锅是他背的，战功是自己领的！
多好！
这时，他已经隐隐有些后悔，发密信给妹妹和陛下了。
可他又确实怕玉良城守不住，他也是知道，天陵与熙和互签了十年内互不侵犯条约，他才来的，反正来了不用打仗，还能领俸禄，更重要的是天高皇帝远的，还不是他说了算。
于是他嘟嘟囔囔，说不出话来！
墨钰殇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杯子跳了跳，发出一声脆响。
陈列心一紧，就要跪下，这完全是条件反射了。
"钰王殿下，臣刘耀祖求见王爷！"
陈列听见，狠狠地松了口气。
墨钰殇把手收回来，优雅地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沫。
"进！"
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
刘耀祖进来时，感觉有些不对，但他看着陈列坐在下位，钰王神色也平静，只归结于自己敏感。
他稍微移了移，尽可能地离陈列远一些，嫌晦气！
"参见王爷，王爷来时，臣正好带领手下追击敌人，未曾得见，还望王爷见谅！"
"无碍！刘将军请坐！"
墨钰殇面对着刘耀祖时，语气敬重，他敬重每一位恪尽职守的人。
"谢王爷！"
这下刘耀祖更是放心了不少，刚刚定是他的错觉，钰王殿下这不是听善解人意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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