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在暴雨里碎成流动的金箔，张皓宇攥着洇湿的质检单冲进电梯。
金属轿厢倒映出他领口歪斜的彩带，三小时前庆功宴的香槟甜味还黏在喉头。
“通知采购部启用三号预案。”他将平板电脑抵在消防栓上签字，指尖残留的鎏金刻痕蹭花了屏幕，“让法务组带着去年海关的免税文件去港口。”
走廊尽头的会议室亮着刺眼的白光，十二张转椅在地面划出凌乱弧线。
技术总监小林正把七种颜色的螺丝钉摆成彩虹，见到来人立刻弹起来：“对方卡死了铬合金进口渠道，但我们在云贵川的交界处……”
“有二十吨钨钢尾料。”张皓宇扯松领带接口，古董怀表在桌面磕出清脆声响。
表盘背面那个“03:15”的刻痕突然闪过幽蓝光点，他想起今晨陈子衿发来的橘猫表情包——爪印覆盖的条形码分明是对手李的物流园的三期仓库坐标。
财务总监老周突然将投影仪转向西墙：“刚查到那批空壳公司的资金流向，他们在期货市场开了十倍杠杆做空我们。”红色折线图在暴雨拍窗声中剧烈颤抖，像条被钉住七寸的毒蛇。
张皓宇用螺丝刀尖轻敲怀表玻璃，某种金属共振的嗡鸣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给对手李的海外账户打款六千万。”他在众人倒抽冷气声中勾起嘴角，“但要拆分成三百笔小额转账，备注栏全部标注‘殡葬服务费’。”
暴雨在凌晨两点转为淅沥小雨时，城西物流园3号仓的卷帘门正在夜视镜头里泛着绿光。
保安队长大刘按着无线耳机蹲在灌木丛后，看着实习生小王扮作的醉汉把啤酒瓶砸在巡逻车顶。
“你们物流单写的是五金配件？”小王晃着报关单扑向保安，腰间隐藏摄像头对准集装箱缝隙，“这钢印怎么像是……”他突然被铁门后的景象惊得噎住——二十台数控机床正在拆卸重组，变成某种精密仪器的骨架。
对讲机里的杂音突然变成刺耳忙音，五个手持橡胶棍的壮汉从监控室冲出。
大刘把辣椒水塞给女调查员小唐：“你去B区假装抓出轨丈夫，记得把动静闹到……”
话音未落，小唐已经扯散发髻哭喊着冲向岗亭：“姓李的你给我出来！”她染着草莓指甲油的手掌“啪”地拍在值班表上，正好盖住对手李秘书的签到记录。
暗处的相机连闪，拍下表格末端那串加密邮箱账号。
晨光刺破云层时，张皓宇正在煮第四壶蓝山咖啡。
法务总监突然踹门而入，手里举着平板电脑的手都在发抖：“海关扣下对手李十七个货柜，开箱发现全是盗版我们专利的……”
他话音被突然炸开的欢呼声淹没，彩色纸屑再次从天花板飘落。
但张皓宇的视线却停在监控屏幕的某个角落——陈子衿那辆白色奥迪不知何时停在公司花坛边，挡风玻璃上斜插着片金边梧桐叶。
“张总，对手李召开紧急发布会了！”公关经理突然将直播画面切到主屏幕。
满脸油汗的对手李正在镜头前擦汗：“本次事件纯属供应商管理疏漏，我司已向张皓宇先生发出和解邀约……”
张皓宇抓起古董怀表起身，表面玻璃映出他瞳孔里跳动的冷焰：“告诉媒体，我给他准备了特别的和解礼。”他按下怀表侧面的暗钮，表盘立刻投影出物流园里的机床重组画面，还有海关查获的走私芯片特写。
整层楼的尖叫声中，没人注意到那片梧桐叶在监控里微微发亮。
叶脉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逐渐形成十年前图书馆那枚校服纽扣的图案。
当张皓宇终于推开家门，玄关暖光里浮动着海鲜粥的香气。
陈子衿蜷在沙发上看《流体力学概论》，发梢还沾着物流园特有的铁锈味。
她脚边的橘猫突然跃上餐桌，肉垫按碎了屏保照片——那是十年前初遇时，少年张皓宇别在她书包上的银色纽扣。
张皓宇的皮鞋在柚木地板上碾出半圈水渍，陈子衿的书页恰好停在湍流模型章节。
橘猫尾巴扫过她手腕上若隐若现的划痕——那分明是拆卸微型摄像头的工具留下的印记。
“物流园的铁锈味配蓝山咖啡？”他故意嗅了嗅她发梢，指尖勾住那缕缠着银丝的发带。
怀表链子垂下来，在《流体力学概论》封面上晃出细碎光斑，恰好照亮她藏在书脊后的平板电脑屏幕——上面还闪烁着海关通关的实时数据。
陈子衿用脚趾戳他膝盖：“张总不如猜猜，今天装卸区第三辆叉车的编号？”她突然被腾空抱起时，精装书啪嗒砸在猫尾巴上，惊得那团橘色毛球窜上博古架，撞翻了去年拍卖会上抢回来的珐琅彩花瓶。
海鲜粥在砂锅里咕嘟冒泡，混着她解他领带的窸窣声。
张皓宇忽然察觉颈侧微痒，原来是她用拆信刀挑开了他衬衫第三颗纽扣——十年前图书馆那枚备用扣正嵌在锁骨位置，被暖光镀成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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