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萧现在确实不知道他该怎么办。
他身无分文，没有现金也没有银行卡，不可能去住旅馆或者租房子。
这年头，哪里有好心人能允许他赊账呢？何况谢萧的自尊心也不允许他去请求别人这种事。
而此时天上还开始飘雨。这让谢萧觉得自己有几分苦情戏男主角那味儿了。
他只好找了个桥洞，和一个流浪汉一起睡了一晚上。
甚至那个流浪汉还把他赶到了桥洞边缘的位置，因为流浪汉认为他才是这个地盘的主人，对方只是个新来的流浪汉。
第二天天还没亮，谢萧就开始往殷氏房地产的方向走。
因为没有钱，他只能步行着去。
事实上他昨天跟谢宏文说他要去送外卖只是气话。他不相信离开谢家他会混得那么惨。
如果可以，当然还是靠自己的专业知识吃饭是最好的。
他并不怀疑房地产行业的绝大多数公司确实不敢得罪谢氏，但有一家除外，就是殷墨渊所负责的殷氏。
所以他想去投奔殷墨渊。
当他终于走到殷氏房地产门口的时候，前台的美女用惊讶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在深秋只穿着单薄衬衫、甚至衣服还有些破烂，面色惨白头发蓬乱，状似流浪汉的男人。
“你好，我想见你们殷总。”
“……殷总他很忙的。”幸亏前台很有专业素养，才努力控制住自己语气中的鄙夷，“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但你跟他说，我是谢萧，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他。”
“什么？”前台不禁讶然出声。谢萧在这个名字，在A市可以说是赫赫有名。当然，他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是谢氏的少爷谢萧吗？先生，你不要跟我开玩笑。”
谢萧默默把自己的身份证拍到了前台面前。
前台拿起身份证一看，又吓了一跳。
身份证上的地址就是谢家别墅的地址。
而上面的照片，五官精致毫无瑕疵，即使只是证件照也可以迷倒少男少女万千。但是，眉眼还真的跟眼前的人很像。
“谢先生请去会客室稍等！”前台的态度立刻变了，“我马上去通知殷总！”
一个员工带着谢萧去了会客室，请他坐在沙发上稍等。
谢萧打量了一眼那柔软的沙发，小心翼翼地坐下去，怕碰痛了自己臀上的伤。他昨天只能整个晚上趴在桥洞下冷硬的地板上睡，那种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片刻，殷墨渊便匆匆赶到了。
“阿萧？！”看清谢萧的模样后他十分诧异地出声，“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说着，他赶忙先脱下自己的西服披在了谢萧的身上，并且吩咐助理赶紧去熬碗姜汤来。
不过殷氏办公室的空调温度调得比较高，穿单衣也不会太冷。最冷的时候谢萧都熬过来了，倒也不觉得现在有多冷。
“比起姜汤……我还没吃早饭。哦，昨天晚饭也没吃。”
昨天下班前谢萧已经被父亲叫回去殴打了，然后就发生了那一系列的事，当然顾不上吃晚饭。
“你不早说！”
殷墨渊冲出了会客室，亲自去茶水间捧了一堆小零食过来。
“你先吃着，要什么我再让人准备。”
“不用了，随便吃点就是。”谢萧拿起一个面包，开始拆包装。
虽然确实很饿，但谢萧并没有狼吞虎咽，即使是如此狼狈的情景下，一举一动也依旧保持着他惯常的优雅，用正常速度吃完了一个面包。
然后他又吃了一个小蛋糕。
“可以了。谢谢款待。”
“这样就可以了吗？你两顿饭都没吃了，要不要再吃点？”
“那也不能一次撑死啊……说正事吧。我跟家里闹翻了。”谢萧直入主题，“我今天是来面试的。你愿意接纳我到殷氏上班吗？”
“怎么会和家里闹翻？！”殷墨渊没有顾上关心他的后面那句话。
在殷墨渊的认知里，谢萧就算从青春期开始有点小叛逆，相比起自己，也绝对算得上一个孝顺父母的乖宝宝了。
谢萧现在要到殷氏工作，不想隐瞒他，便把事情来龙去脉简略讲了一遍。
殷墨渊因其中的一个信息点呆住了：“你喜欢上了杨慕华？！甚至到了不惜用这种手段也要得到他的地步？！你不是说过你绝对不会当gay吗！”
谢萧愣了几秒，这才想起，他确实跟殷墨渊说过这话。
那是大学时，他们一起听某个讲座的时候。
那天讲座的主题是：论西方社会对彩虹人群的包容。
就和往常上大课时一样，殷墨渊坐到了谢萧旁边。
那天讲座的大概意思是，西方社会之所以对这类特殊人群宽容度比东方社会高很多，是因为这类人通常没有子女牵绊，参政议政的热情特别高，所以政客都想拉拢他们。而我国的制度则决定了并不需要特别拉拢这类人群。
以上内容殷墨渊其实不太关心，他只是像不经意般地问了谢萧一句：“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你对gay有什么看法吗？”
“没什么看法。”谢萧淡淡答道，“我不歧视，也不认同。这会儿恰好没有课，这个教授又有名，就来听听。”
殷墨渊追问道：“不认同的意思是，你自己不会当gay？”
“当然不会。”谢萧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是谢家继承人，一言一行都要代表谢家的形象。”
“……嗯。”殷墨渊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脸上也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话题就此结束。
而几年后的今天，他的表情却显得格外阴冷恐怖。
“你那么大反应干嘛？”谢萧有些莫名其妙，“我以前是不想当gay啊，那不是……不是没遇上让我心动的人吗？”
说到后面那句时，谢萧的脸微微有点红。
殷墨渊听明白了，他的话翻译一下就是：他不是喜欢男人，只是喜欢杨慕华。
殷墨渊的眼神一时间更是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谢萧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我来殷氏上班的事，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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