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两人睁眼就是打，林焕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和人战斗过了。
在他那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梅超风挡不住就必然受伤。
“……下这么重的手。”梅超风左手摸到右肩，痛到瑟缩了一下。
林焕按在她肩上，一拉一推，笑道：“这不就好了。”
梅超风晃动手臂，回道：“你创了多少功法啊。”
“很多啊，拳、掌、剑还有轻功。其实你现在的武功只在五绝之下，可以试试自己研究功法。”
自创武功是宗师级高手的标志之一，当今江湖能胜得过梅超风只有寥寥数人，林焕估摸着，她比裘千仞的武功还要高一些。
梅超风前面横练外功，刀枪不入，后来改学九阴真经，现在是内外兼修。
大漠处处是荒山，二人站在山坡上闲聊的时候，忽然听到马蹄声，数量还不少，仔细一看，是蒙古兵在追杀前面的人。
那人骑在马上，离山坡越来越近，林焕和梅超风惊讶不已，竟然是郭靖！
郭靖的马背上横放一人，他表情悲痛，不停打马，突然，马腿前倾，差点将他摔下去。
林焕奇怪，郭靖有破城大功，怎么又会被蒙古大军追杀。
他抽剑出来，准备见势不好就杀了那群蒙古兵，但是他看了一会儿，渐渐垂下手腕。
原来蒙古领军的和郭靖说了几句话，身后的蒙古兵也都恭敬下拜。
这时，又是一队人马赶来，领头的是托雷，他匆匆下马，快速道：“这是黄金千两，还有你的小红马，兄弟保重！”
“托雷安达，替我告诉华筝妹子，叫她别想着我了。”
“别说了，快走吧！”
两队蒙古兵各自远去，郭靖牵着小红马，哀声痛哭。
“郭靖。”
郭靖循声望去，右侧山坡上，林焕和梅超风并肩而立，他二人迅速飞下来，看见郭靖抱着的是一妇人，那妇人却已没了气息。
“我娘死了。”
林焕一惊，碰到李氏的手背，冰凉彻骨，他皱眉道：“怎么回事？”
郭靖断断续续叙说，竟是被完颜洪烈说中了。铁木真大军齐出，准备彻底消灭金国之后就要南下取宋。
他以郭靖的母亲为人质，若郭靖敢反，先杀李萍。
母子俩私拆锦囊军令，正打算逃离蒙古的时候，被铁木真发现。
李萍不想儿子当卖国贼，用自己的性命告诉郭靖，他是宋人。
林焕听完，真心佩服这位伟大的母亲，他道：“宋王很好啊，为什么不同意呢？你应该同意的。”
郭靖摇头不语。
“那现在怎么办，对了，蓉儿呢？”
郭靖眼圈一红，哭道：“蓉儿……蓉儿给欧阳锋害死了！”
梅超风大怒，揪着郭靖的衣领喝道：“你再说一遍？！”
林焕劝梅超风先冷静，问道：“你亲眼看到她的尸身了？”
“她被欧阳锋追到沼泽里，尸骨无存！只有这束发金环和金镶珠花。”郭靖掏出那两样东西。
林焕看了，那确实是黄蓉所戴之物，他想了想，说道：“这应该是她迷惑欧阳锋的，她没死。不过我很好奇，你们在大军中，欧阳锋怎么掳走她的？”
于是郭靖又说起自己一时不忍，用军功换了撒马尔罕城的百姓，没有跟大汗说解除婚约，黄蓉一气之下不知所踪。
此时距离撒马尔罕城破已过数月，铁木真决意灭金灭宋，只能说一句时也命也。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郭靖茫然道：“我不知道……我不明白，练武有什么用，我保护不了蓉儿和母亲。林大哥，大汗养育我们母子二十年，却也是他逼死我母亲，我该不该替母亲报仇……”
他稀里糊涂说了一堆自我厌弃的话，仿佛学武杀人就罪大恶极，人活着好似没有任何意义。
林焕认真倾听，没有打断，没有责怪。
其实这是每个人都有的迷茫，人长大，经历的事情多了就会开始犹豫，这么做对不对，倘若不对，又该怎么做？
对错、善恶、黑白，所有相互对立的东西能把一个好好的人逼疯。
“你别想这个，先把你母亲安葬了吧，葬在这，还是带她回牛家村？”
郭靖道：“我想回牛家村！可是……”
“别担心，我凿个石棺。”林焕说干就干，顺手从山体挖出一块大石，削成棺材形状，郭靖小心翼翼把母亲的尸身放进去。
林焕道：“以你的武功完全扛得动这石棺，我们走吧，路上我跟你说。”
三人一棺，再加个小红马一路南下，第一日，林焕提出个问题让郭靖想：“倘若在东海的时候，洪帮主没有救欧阳锋，就让他死在海上，你的五位师父就不会死，这个说法对不对？”
郭靖下意识想点头，林焕却道：“不用着急，你慢慢想。”
郭靖扛着石棺，多思多虑，他本以为只要欧阳锋死了，很多事就可以避免，但心里隐隐感觉这并不准确。
几日后，林焕问了第二个问题：“倘若你努力练武，练到天下无敌，能不能救蓉儿，救母亲？”
郭靖皱眉苦思，天下无敌，那不就是林大哥吗？可是这些时日相处，林大哥也有许多事做不到。
又过几日，他们来到牛家村，林焕问第三个问题：“如若你和杨康身份互换，你当了十八年的小王爷，你以为自己是金人，突然有一天，一个狂徒出现，说他是你爹，你会立刻跪下认爹，还是一脚把他踹飞？”
郭靖前两个问题都没想明白，这第三个问题更是让他头痛不已。
“去叫人来，把你母亲葬了吧，问题的答案不急。”
郭靖脚步蹒跚去叫人了。
梅超风道：“他本就不聪明，怎么可能想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林焕笑道：“不妨事啊，因为没有答案就是正确答案。”
“什么意思？”
“这些所谓的需要思考的问题根本就是悖论，假设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人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
他看着郭靖带几个人走过来，喃喃道：“谁不想回到如果当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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