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长了,这才会死心……
薛绥对她的事了如指掌,闻言微微一笑。
“我既然来了,自然要助姐姐一臂之力。这个偏方不行,我还有旁的偏方,总能替姐姐解决麻烦……到时候,姐姐必定荣宠加身,得王爷青睐,我侍候在旁,也与有荣焉……”
薛月沉听得心思活络起来,脸色瞬间回暖。
生下端王嫡子,得夫君宠爱,她怎会不渴望?
但对成婚十年的薛月沉来说,这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便是在梦里,她都很久没有盼过了。
薛六却说,可以帮她?
薛月沉半信半疑。
不料事情真如薛六所说,李桓未去檀秋院。
他书房里的灯,一直亮到三更方灭。
小厮说,王爷没去别处就寝……
薛月沉坠在心头那口气,慢慢沉下去。
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
这一夜,难以安睡的,并非只有薛月沉一人。
薛绥送走人,便让如意备上笔墨,坐在窗边挽袖而书。
小昭在一旁磨墨,看姑娘面色沉静,心下有很多的疑惑。
“姑娘,你说公主会不会就此醒悟,不再喜欢驸马呢?”
姑娘说要平乐众叛亲离。
可公主高高在上,未必能如姑娘所愿。
“她是天底下最得宠的公主,换个驸马不就得了?她不在乎,便伤不到心……”
薛绥没有抬头,手中笔也不停,随口答她。
“平乐只会对驸马更加爱慕,死心塌地。”
“这是为何?”
“正因公主坐拥天下,才会对得不到的男人,如此上心。当年,要不是陆佑安‘三请三拒’,不给平乐一点好脸,平乐未必会把他看得那样金贵,非要他不可。”
小昭点点头,又一阵用力地胡乱摇头。
“不不不不,可怕可怕可怕!我才不要那样,我只对对我好的人好。比如姑娘……”
她说着,突然便伸手环抱过来,薛绥握笔的手微微一抖,墨汁便晕染了纸张。
她无奈地笑瞪小昭。
“那可未必。人心都是一样的,总会把不甘的、屈辱的、求而不得的,视为至爱……然后执着不放,困于泥沼。”
小昭撇嘴,“那他们是傻子呗!我只要倾心于我的人。”
薛绥微微一笑,将笔放下,拿起写好的纸,轻轻地吹干。
“得一人倾心相许,谈何容易?无数人一生追求,尤不可得——所以啊,若有人事事合你心意,那你可要小心了,说不定他另有所图。”
小昭似懂非懂,却乖巧地倚在她身旁。
“我不爱旁人,就爱姑娘。我都听姑娘的,不会上当!”
薛绥眉眼弯弯,笑了起来。
她也不信什么倾心相许,却珍惜身边之人。
小昭、如意、锦书,还有远在旧陵沼的三位师傅,以及那些真心实意对她好的师兄师姐……
-
夜阑人静。
两个东宫探子在端王府一座空闲的偏房顶上,一动不动地趴着,胳膊腿儿酸麻得快没了知觉,唉声叹气。
“人都嫁了,为何咱们还要守着?”
“说出来只怕没人信,太子殿下竟派咱们保护端王的女人!”
“这倒霉差事,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为了不被端王府的侍卫发现,他们避开映月湖,守在檀秋院偏房那一头的漆黑夜瓦上,身子快僵硬成石头了。
别的都不说,与当初在薛府监视薛六姑娘相比,如今这办差的环境,是越发糟糕了。
“兄弟!”
突地,一个探子紧紧握住同伴的手臂。
“我发现异常了!”
他激动得直抖。
另一个探子趴过来,压着满心欣喜,双眼炯炯地盯着那浓稠如墨的夜色中,安置的小院。
“哪儿呢?我怎的没瞧见?”
“我看到野男人进了六姑娘的檀秋院!”
那探子一听,倒抽凉气。
“快,去禀报殿下。”
“别别别——”
另一个探子,用力拉住他的胳膊。
接着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小声说道:“那野男人,看上去好像……似乎……大概……仿若……是咱们家太子殿下?”
“啊!像吗?”
“有点像!”
“万一不是呢?”
“万一是呢?”
两个探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咬牙,伸出手来“石头剪刀布”,一致决定,壮着胆子靠得近些,仔细探个究竟,再做定夺。
-
万籁俱寂,夜风清洌。
不远处传来的几声虫鸣,在夜色里显得尤为突兀。
窗边的纱帘动了。在微风里,轻轻地一荡。
薛绥手中的狼毫微微一顿,抬眼看小昭。
“你先下去歇了吧。”
小昭也不多问,微微躬身行礼。
“是,姑娘。”
她出门时,贴心地将房门合上。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再无旁人。
灵羽不知感应到什么,在薛绥的木案上来回踱步,发出低低的咕咕声,似是烦躁,又似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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