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川对于沐嵘而言，是一个最特别的存在。
沐嵘打从心底不愿对赵熙川痛下杀手，只要赵熙川不曾踩到他的底线。
在沐嵘心里，他希望赵熙川就像现在一般，当一个富贵闲人，莫要过多地插手朝中之事，安分守己地当他的好儿子。
“去栖凤殿。”
他倒想看看，皇后做决定了没有。
栖凤殿内
皇后被诸位大臣吵得头疼病犯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各方情绪，刚吃完药躺下，便听到宫人来报，说是沐嵘来了。
刚刚躺下，准备休息的皇后，并未因为沐嵘的到来而改变原定计划。
沐嵘进入内殿，看到皇后未来迎接，皱眉，“皇后人呢？”
“回禀皇上，皇后头疾复发，正躺床上休息。”
沐嵘听后，并未气恼皇后的怠慢，而是面透焦色，大步往内地深处走去，“快宣太医！”
“皇上，娘娘叮嘱过，不可声张。”
眼下这情况，皇后若是去请太医，怕是所有人都会觉得皇后是被靖王殿下给气病的。
沐嵘哪里会想不到这一点呢。
他要的便是这效果，板着脸，“朕的话在栖凤殿不管用？”
王嬷嬷被骇住，立马派人去请太医来。
皇后看到沐嵘的身影后，才虚弱地从床上坐起身，“臣妾给……”
沐嵘大步上前，立马按住她欲下床的身子，“莫要多礼。”
他仔细打量，发现皇后面色憔悴，那张娇艳的红唇，此刻也透着丝丝苍白。
确定皇后不是在装病，沐嵘这心里突然就多了些许心疼，他板起脸来，“好生生的，怎么突然病了！”
“朕已经派人去请太医。”
“老毛病了，不用麻烦。”
“凝儿！”沐嵘满眸深情，握住皇后的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的事便是这整个后宫最重要的事，朕倒要看看，谁敢说麻烦！”
皇后宋凝心中作呕，但面色却不露分毫，“都老夫老妻，还这般爱唬我。”
“朕说的都是真心话，哪有唬你！”
“朕今日来，是想问问你，对于川儿想要迎娶英勇县主一事，你怎么看？”
皇后扶额，脸上血色比刚才还要淡了些许，“只要本宫还活着，便不会答应此事！”
“皇上也不许答应！”
“此事，朕当然都听皇后的，但……”
沐嵘眼透迟疑，“今日早朝，川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又提了此事，朕总得尽快给朝臣们一个交代。”
“你去告诉那孽障，除非本宫死了，否则……”
沐嵘食指轻轻点住皇后的唇，“什么死不死的，休要胡言乱语！”
皇后对着王嬷嬷使了个眼色，王嬷嬷立马了然地带着其他宫女退出了内殿。
“皇上，您答应川儿了？”
皇后将身子靠在沐嵘的怀中，“您可是他的亚父，可千万不能任由他胡来！”
“正因为朕是他的亚父，朕才更不忍拒绝。”
沐嵘仔细地回忆着赵熙川跪在御书房内，想要求娶陆灵犀为妃时的神情，像极了过去的自己，“凝儿，要不，你就应了川儿。”
“灵犀这丫头，咱们都见过，是个伶俐的丫头，他们二人若是郎有情、妾有意，你我又何必棒打鸳鸯！”
沐嵘一边说着，一边捏着宋凝的手，“朕实在是不忍川儿似我们过去那般，被家族长辈棒打鸳鸯！”
皇后沉默，似是在思考。
沐嵘见状，继续道，“川儿还年轻，想事情确实不够周到，但灵犀毕竟救过他的命。”
“若成婚后，他们发现彼此并不合适，届时，你再为他挑一位称心满意足的王妃，不是更好？”
“反正有咱们俩在后面为川儿撑着，你又何必当这恶人！”
皇后心底一阵恶寒。
但她心中纵然有万般不愿，此刻也只能陪着沐嵘虚与逶迤地回忆过往。
“皇上，您说的都对，但……”皇后重重叹息，“臣妾不是想棒打鸳鸯，而是觉得他们真的不合适。”
“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沐嵘最是厌恶“合适”二字。
明明是他先认识的凝儿，明明是他们先互生情愫，奈何他当时身份低微，入不得侯爷的眼，一句不合适，直接拒了他的，转头便将凝儿送入宫中。
当时先帝还未继位，只是诸多皇子中最不打眼的那个，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不打眼的皇子娶走了他的心上人。
在宋凝与先帝成婚后，沐嵘颓废过一段日子，但他很快便恢复。
待宋凝再见到沐嵘的时候，他已经与先帝成为拜把子的好兄弟。
宋凝从未喜欢过沐嵘，她亦从未想过要嫁给沐嵘，年少相识，她从未有过任何逾矩的地方。
对于她而言，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爹爹替她拒了沐嵘的婚事，她并无任何一丝恼怒，只是心中惋惜，想着要是嫁给沐嵘，也算是知根知底，他定是不会欺负她。
直到那一日午后，她被沐嵘死死地压在身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她才明白，她与先帝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他们认识的沐嵘，只是一个面具，一个沐嵘用来欺骗世人的面具。
他就是一个强盗、疯子，以掳劫他人之物为乐。
“凝儿，朕亏欠川儿太多。”沐嵘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慈父”的面具，“只要川儿高兴，朕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不行！”皇后摇头，不愿让步，“你会把他宠坏的！”
“皇上答应过臣妾，川儿的婚事由臣妾做主。”
“是是是，都由你做主！”沐嵘一副好脾气，“朕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做主。”
“朕是在同你商量。”
宋凝见好就收，也不一味地与沐嵘对着干，“容臣妾再想想。”
沐嵘见宋凝松口，又提了一嘴，“凝儿，莫要让你我的遗憾成为川儿的遗憾。”
“臣妾明白了！”
宋凝在心底狂啸，她与沐嵘有什么遗憾？
遗憾她不能为先帝手刃仇人吗？
这戏演久了，有时候她都分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沐嵘真的病得不轻！
他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便要拉着所有人在他的梦中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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