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德森倒在地上,或者更准确的说,倒在粪堆里,那件款式华贵的燕尾服上沾满了脏污。
但疼痛让他忘了任何体面,只是捂着大腿哀嚎,来回打滚,像是失去了抵抗能力。
洛里安心里不可抑制地欣喜,下意识地想上前了结对方的性命。
但刚迈出一步,他突然生出不祥的预感,连忙冷静下来。
“不能大意……”
洛里安深吸一口气,用手指轻轻敲打眉心,打开了灵性嗅觉。
短暂的眩晕和恶心过后,周围游离的黑色丝线缓缓浮现,它们缠绕着不远处,看起来毫无反抗之力的亨德森,尤其是手腕部分,几乎环绕成了黑色手镯。
“不愧是苟三家,果然在彻底断气前都不能放松警惕……不对,断气了也不能默认他们死了,最好挫骨扬灰,将灵性彻底湮灭……”
其实从敌人的角度来看,以克莱恩为代表的占卜家真的是非常难搞的对手,他们有一万种方法慢慢找出你的命门,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潜入你的老巢,发动致命一击……或者隐身幕后,用举报流战术直接驱虎吞狼。
相比之下,他这个未曾见过的途径好像就没那么强大了,面对一个同序列且身受重伤、底牌尽出的占卜家,也得谨小慎微。
洛里安握紧手枪,从黑线稀疏的方向缓缓走过去。
换血之后,灵性的增强足够支撑他在这种状态下短时间战斗,可以随时观察战局内即将显现的危机。
就在他走出两步后,亨德森全身紧绷了起来,一边痛哭,一边甩出一张如飞刀般锋利的扑克牌
但是洛里安的视野里,这张扑克牌只是零星挂了几条黑线,而亨德森收着的左手则是漆黑如墨!
(纸牌只是佯攻!)
洛里安猛地定神,对纸牌避也不避,将注意力集中在亨德森身上,果然看到他扬起左手,那瞬间袖子猛地往里缩了一节,露出绑在手腕上的一条鲜红绶带。
「舞会的邀请」
「对应非凡特性:错误途径序列7,解密学者」
「来自某位长相丑陋,但实力非凡的女性非凡者。在经历了爱人的背叛后,她褪去爱人身上的衣物和血肉,用这条绶带将他的骨架与自己绑在一起,跳了一场凄美的华尔兹。」
「能力:它会自动缠绕在附近的生命体上,让持有者与对方之间建立联系。联系建立后,两人会分享血肉与伤势,具体表现为“损有余而补不足”,直到联系被挣脱。」
「负面效果:无论如何,绶带会最终吞噬一副完整的血肉,它们要么来自被缠绕者,要么来自持有者。」
亨德森试图抓住洛里安,却发现对方以一种比小丑更快的速度躲了过去。
那枚扑克牌顺畅地扎进了洛里安的肩膀,鲜血横飞。
但这么一错身,两人的距离已经拉进,洛里安张开手掌,从后面掐住亨德森的脖子,然后往里用力——
在巨大的力量下,颈椎就像纤细的竹笋一样脆弱,咔嚓断成两节。
“……”
“第二次杀人了……”
洛里安平复着呼吸,浑身上下却止不住地感到一种愉悦,那是强迫症得到满足的畅快,从灵性深处散发出来。
恶魔途径几乎是最难被正向扮演的一个途径,非凡者最后往往沉溺于作恶,无法自拔。
洛里安虽然不属于它,却与之关系匪浅。
那种杀生后的快意让他有点不舒服,但考虑到亨德森恶贯满盈,心里也好受了些。
下水道的环境实在恶劣,他收起许多心思,开始检查亨德森的尸体。
亨德森的衣服里藏着许多七零八碎的东西,洛里安干脆把它们一个个拿出来,摆在干净的地面上。
一盒带粉饼的化妆品,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四个固定头发的夹子和一支象牙梳子。
两盒水状的化妆品。
一整副扑克牌,但牌面全是大王。
“……”
洛里安正要吐槽这小丑爆了一堆垃圾装备的时候,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块小小的容器。
这是个正六边形的罐子,材质像是金属,但又带点黏腻的触感,像是涂了一层蜂蜜。
罐子大概只有一掌握住的大小,里面正在酝酿着凶险的气息。
洛里安不知道它的用途,但冥冥之中总觉得也许亨德森使用的那种不留痕迹的炸弹,就来自于它。
至于那条鲜红的绶带,洛里安扯下一条袖子,将它包裹起来,和罐子放在一起,收了起来。
做完这些,就只剩一件事了。
洛里安抬起脚,将亨德森狠狠地踢了出去,然后看着他的躯体缓缓下降,被淹没在廷根人的排泄物之中。
……
离开下水道后,洛里安找了家便宜旅馆,洗澡并换了身干净衣服,才坐马车返回耶德宅邸。
他在大门口下车,发现奎因正蹲在在门口的树下抽烟。
“怎么不进去?”洛里安从她指缝里拿走卷烟,抽了一口后将它熄灭。
“笨,要是他们问起来,你这段时间在干嘛,我要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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