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故乡特里尔，那些喜好文学的人汇聚在同一座客厅之中，交流自己内心的感悟。”
“时代的潮流在变化，我们的城市和家园被塑造成陌生的样子，街道上躺着穷人和流浪汉，人们心里充满迷茫——唯一不变的，只有文学和知识。
我相信祂们能抚慰我们的灵与肉，让我们在蒸汽的轰鸣中寻得一丝安宁。”
新罗夫人讲完，俱乐部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她礼貌地向着不同方向的宾客逐一弯腰致意，面带微笑：
“今天这场集会，只是想重新体验蒸汽时代前的浪漫，希望各位能在祈光俱乐部找到自己的安宁，接下去请自便吧。”
说完，她优雅地走下台，走进一群贵夫人的圈子里，和她们逐一攀谈聊天。
洛里安目测了一圈，今天到场的大约有四五十人，各种年纪的都有，多半身上都带点书卷气质。
刚才进门时遇到的那个莫里教授似乎相当有名气，他身边围着一群人，正安静地倾听着教授的讲述。
他从罗塞尔诗选讲到了贝克兰德的新锐小说家佛尔思·沃尔，讲起了在廷根大学任教时教导过的几个天才学生，最后语气诚恳地说道：
“总之，他们最后大多供职于银行或是其他的金融机构，我们都明白金钱的重要性，所以今天这样的文学沙龙就更显可贵了。”
莫里教授抬手指着不远处的新罗夫人，为她赢来了一片附和的赞誉。
伦纳德正站在人群的边缘，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和一个年轻的小贵族聊着什么。
讲到高兴的时候，他摇晃手指，似乎开始吟诗了。
“……”
那首诗相当耳熟，洛里安摇摇头，装作不认识他，从一旁的餐桌走了过去。
看得出来新罗夫人为这场沙龙筹备了很久，俱乐部的场地很大，占据了整个塔楼顶层的空间，高耸的穹顶上满是彩色壁画，底下有一圈彩绘玻璃，将照射进来的阳光镀上一层色彩。
屋内有各色美酒、食物，搞得洛里安馋虫发作，有点压抑不住熊熊燃烧的扮演欲望。
当然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都是“饲料”，反正最后屋里的人都会被呈到隐匿贤者的餐桌上。
洛里安随手吃了点东西，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四周的陈列柜上。
那些柜子是玻璃材质，被放在低矮的石柱上，房间四个方向大约有十六座。里面摆放着雕塑、工艺品、宝石和其他看起来名贵的展览品。
洛里安怀疑那个沟通隐秘存在的仪式道具就在它们之中。
他佯装参观，沿着俱乐部的墙壁走了一圈，每到一个陈列柜前，就用手掌贴近，感知它的危险程度。
即使不打开灵性嗅觉，序列9的危险感知能力依然有效，只是预警效果远不如灵性嗅觉而已。
最后一个陈列柜里放着一尊大耳朵猴子的木雕，脸上的表情有几分诡异，但洛里安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
“大厅里看起来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他低声嘀咕着，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雪伦夫人给了假情报，但值夜者已经查证过，新罗夫人确实买进了一批仪式用具。
这时奎因正好从另一边绕了过来，她看起来也有点沮丧，径直推开了一个想要搭讪的男人。
“我已经开始怀念东区的酒馆和黑帮交易所了，在那里我们可以用钞票和子弹买到任何消息。”
奎因低着头，偷偷扯了扯有些歪扭的裙子。
洛里安走上前替她挡住大厅其他人的视线，低声说道：
“还是等伦纳德的消息吧，他看起来融入得挺顺利的。”
过了大约十分钟，伦纳德假装要吃东西，凑到了两人边上：
“目前一切正常，没发现可疑的人。但新罗夫人好像出去了？”
“她和那个老东西下去招待客人了。”奎因指了指大厅深处的一扇门。
洛里安皱起了眉头，这场沙龙越是正常，他心里就越害怕，人类最大的恐惧就是对未知的恐惧。
他叹了口气，对身旁的两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会儿，我去看看。”
洛里安走向一旁的侍者，询问盥洗室的位置，然后顺着指引进屋、关门反锁。
他关上窗户，从架子上取下一条厚实的干净浴巾，折好放在马桶前。
然后把口袋里的枪拿出来，放在地上，整个人跪在浴巾上，面朝着马桶，开启了灵性嗅觉。
比三天前更加强烈的眩晕和恶心蜂拥而来，洛里安像是重度晕车后又被人狠狠抽了几个嘴巴，压抑不住地趴在马桶上吐了起来。
他吐了三次，两分钟，把早餐吐个干净，才勉强回过神来，将呕吐物冲掉。
这时候他的视野里已经密布着黑色的线条，它们几乎全都笔直地延伸到盥洗室外的某个方位，在那里汇聚成一个漆黑如黑洞的巨大球体。
那里正好是大厅的正中心，但不在这一层，而是在塔楼的倒数第二层。
“合理，但缺乏新意。”
洛里安自嘲着，扶着马桶站了起来。
关闭灵性嗅觉后，视野恢复正常，洛里安收好手枪，漱了漱口，在镜子前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脸色和衣服，确认正常后才返回伦纳德和奎因的身边。
“我找到目标了，在下一层的正中心。楼下应该是客房和休息室，有很多房间，我们得想办法过去。”
“你怎么知道的？”奎因看着他。
“我擅长这个……”他从怀里摸出一只银色怀表：“灵摆和占卜。”
在盥洗室里，他就想好了说辞，将自己伪装成占卜家途径的非凡者。
奎因沉默片刻，低声说：
“我擅长近身战斗和枪械，对神秘学了解不多。”
合作前需要相互了解。
伦纳德反应很快，也报上了自己的大概能力，接着问道：
“但我们该怎么去楼下？贸然闯进去不太好吧？”
“这还不简单？”
奎因翻了个白眼，随手抓起旁边的红酒，往下灌了三四杯。
她脸颊发红，把手掌搭在洛里安的胳膊上：
“你带我去楼下休息，伦纳德你去通知邓恩，做好发生意外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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