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纷乱无章，意识因慌乱而狭窄，仅有的认知资源用来维持理智，边嘉朝谢熠的跑车奔去。
没跑几步，她看到车旁晃过一道类似手电筒的亮光，窸窸窣窣的声音跟着传来，一个刚没注意到的影影绰绰的人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是谢熠？还是救援人员？
边嘉充满期待地想开口朝人影喊一声，却又因那身影奇怪的举动而止住步子。
那人先是拨弄车附近枝干，兴许是发现掰折不动，又跑到车后尝试推车，一番手忙脚乱，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边嘉。
哪怕昏暗不清，她也能看得出，这人并不是在救车救人。
相反，他似乎在想办法让车彻底滑入河内。
她连忙捂住用来照脚下路的手机的光，往阴暗处躲了躲。
报警是第一念头，但她怕距离太近被对方听到，只静悄悄地给计墨发了信息和定位，把报警的任务交给他。
收到计墨答复后，边嘉再度偷偷望向车的方向，那黑影还在推车，甚至因太过用力而发出几声闷哼。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产生了幻觉，她似乎看到车在向前滑动，还听到汩汩水声。
这样下去，或许没等警察来，那人便能得手逃逸。最关键的是，一旦车掉入水里，车内的人恐怕更……无力回天。
边嘉将手伸入大衣内袋，悄无声息地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
这本是她为今夜与徐望西见面而准备的，因怕对方再度失控做出出格的事情，带着以防万一的。
但现在，她打算用这个匕首去阻止那个企图伤害谢熠的凶手。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刀柄，微微弯腰，屏息凝神地小步朝那道黑影靠近。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紧张感便几乎让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至极。
但她并不恐惧。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的人，哪怕是旁人看来再莽撞或冲动的事情，一旦她下定决心，就会有无法抑制的兴奋与果决促使她完成。
凶手专注于推车，丝毫没察觉背后有人靠近。他像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推一会儿，便停下休息几秒钟。
边嘉离他只剩几步之遥，见对方停下，她也蓦地停下，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休息后，凶手继续推车，而车像是过了一个坎，车身一抖，倏地向前滑动一大段，连带着推车的人都跟着踉跄一步。
车再度卡顿，但驾驶室已几乎快要被水淹没，边嘉觉得不能再等了。
她咬紧牙关，又靠近两步。
胸口的激动让她双手微微颤抖，紧张让她指尖发凉，但黑暗中盯着刀刃的眼神却异常清明。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向前扑去。
她的动作迅猛凌厉，用尽全力将刀尖刺入那人的后腰。
刀入肉的声音比她预想中沉闷，刀柄处传来神奇的触感让边嘉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用力拔出匕首，惯性带着她往后退了一步。
凶手“嗷”的一声回过身，也没看清是谁，扬手就给了她一掌。
成年男性的力量不容小觑，边嘉被这一巴掌打得跌坐在地，眼前模糊，脑袋嗡嗡作响。
男人捂着后腰的伤口，血从他指缝中渗出，他喘着气去捡边嘉掉落匕首，但扑了个空。
边嘉爬着抢到匕首，但还没来得及起身，后衣领就被凶手拎起，整个人被拽起来后，另一半的脸也被狠狠扇了一掌。
剧烈的痛麻感让她的眼泪瞬间溢出眼眶，但两只手仍死死握住匕首举至胸前，表示威胁。
她颤抖着说：“十分钟前我就报过警了，警察马上就到，你来不及了。”
凶手的大半衣衫已经晕开了血，她垂眸瞟了一眼，继续试着吓退对方：“再流一会儿，你自己也性命不保，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现在立刻跑。”
虽然对方戴着帽子，但边嘉能看出来对方也十分慌乱，迟疑地与她僵持着。
而且……帽檐未遮的下半张脸，怎么看都有些眼熟……
“你是——”
边嘉刚说两个字，凶手扭头就跑。
她神色复杂地盯着那跌跌撞撞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很快回过神，趟入水中，去看驾驶室内的情况。
“谢熠！谢熠！”
隔着车窗，边嘉看到谢熠倒在安全气囊上，水面似乎已触及他垂下的脸。
她俯身摸来一块石头，用力地砸着车窗，石头的棱角划破掌心，但她浑然不觉。不知砸了多少下，车窗终于碎裂，她急忙将手探入车内。
太好了……还有呼吸……
水已经没过了谢熠的下巴，再晚一些，他可能真的会被淹死。
或许是猛地懈劲，边嘉腿一软，手连忙扶着车门，才没有跌入水中。
警笛声很快从身后的传来。
“谢熠……”她带着哭腔，终于脱力。
*
边嘉从警局出来时，已是凌晨四点。
警察到现场后，她先是跟着救护车陪谢熠去医院。
谢熠家人慌里慌张抵达医院时，医生正在帮边嘉包扎手掌，谢父和谢汐视线从她身上划过，神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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