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什么都不能表达她内心的情绪,那种很想大跳大叫嚷出来的冲动。
她已是长公主,不是父母膝下的娇女,她不能冲动。就是发脾气,有时候也得看看情势。
手已经提起来,也就没有拍下去。拍一巴掌全无用处,何苦为难这案几?
慢慢地收回手,楚芊眠重新握上笔。这些人总想挑她的错,她就让他们挑不出来。
拿一个公文在手上,认真的又看出来。
上官知重新回来,这一回唇角边挂着淡淡的讥诮:“现在又到出关的人,和没出关的人待遇不同。”
国灸房里,彭方郎接近声泪俱下:“不能因为我们当年不是京官,没有随国舅出京,没有一路跟随皇上,就以为我们忠心不多,就因此瞧我们……”
到这里时,上官国舅基本上不用接话。
关于“跟随国舅出关的人”和“没跟随的人”,已成朝野两个派系。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派系,貌似没有人知道。不过有一,忽然就变成两拨人。
据上官国舅知道的,在这两个自发形成的派系里。有曾经几代家仇的人,居然也能和解。有在先帝朝中政风不和的人,居然无风自和气。
因为不是国舅组织出这两个派系,所以彭方郎自己掺和,国舅却可以不掺和。
而到这个话题时,彭方郎进京前准备的话,临时起意要的话,随时接近尾声。
哪怕彭方郎愿意在国舅面前地老荒,上官国舅已听干净他的心声,再无敷衍心情。
清清嗓子,把茶碗端起来。
鉴于彭方郎泣泪交加,进来的厮机灵的没有直接送客,而是道:“大人,国舅今公事还多着呢?而您进来多久知道了吗,半炷香的时候了。”
努努嘴儿,让彭方郎去看香炉。
香几上一个金香炉里,点燃的虽不是更香,但这香燃烧起来的钟点儿也不短。彭方郎后背一寒,这个时候才陡然想到他都了什么。
他确实对“跟随国舅出关的官员”升官更多怀有怨恨,但他一直压在心里,应该没有让人看出来。
长公主让汤捕头秘密抓捕,把彭方郎确实惹恼。他觉得长公主眼里没有他,又觉得因为他不是“跟随出关”的那一批,所以受到长公主轻视。
出去的时候有些腿软,到了外面,见到候见的官员露出或鄙夷、或不悦的眼神时,彭方郎难犯众怒,强笑着解释道:“国舅也觉得长公主殿下不对呢,所以多了几句。”
出于对治下官员的信任,其实是类似“知己相交”,已超出上司下属范围,彭方郎进京前就定下来,一口咬死长公主这事情做的欠妥当,这样才能给他和让抓捕的人一条路走。
他发觉占据大家过多的时间时,也就用这话搪塞。
别的人并不想理他。
长公主如日中,比上官国舅还要受到新丰帝信任。彭方郎看不明白也就是了,别的人不会陪他唠叨,从而惹事上身。
彭方郎完话后,有些冷场在所难免。
彭方郎闹不明白,是到长公主时冷场,还是他进去呆的钟点过长导致。就再解释两句,就准备离开。
“长公主对我们似有误会,这下子好了,对国舅,以后可以解开,再也不会错拿了人。”
四双耳朵一起听见,一起来脾气。
“大胆!你是怎么人,就敢妄议我母亲。”上官廷威风凛凛的出来,在他的后面,楚行伍、樊大华、元大胜也走出,都是神气模样。
彭方郎一愣,他就算知道国舅府中有男孙,也猜不出来这四个身份。又大人见到孩子想也不想的轻视,彭方郎板起脸:“哪里来的孩子胡闹,快回家去。”
在这里等候的京官们掩口而笑,都觉得彭方郎晕了头。而彭方郎讪讪也想到,问道:“你母亲是谁?”
“安泰长公主是我的母亲!”
彭方郎震惊,随即想对策,对长公主更为不齿。看吧,都不让人话,都不让大乱中庇护难民守住城池的功臣话。知道自己和国舅告状,她不方便进去,就打发孩子来胡闹不是。
顿时觉得众人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看的清楚,不用问了,传将出去,对长公主不利,而对自己有利。
打起笑容,不肯轻易的失礼:“是公子啊,请回房去吧,这里大人在话,您还呢。”
为占据优势,彭方郎不肯失礼,对着上官廷轻施一礼。他以为自己的很得体,孩子怎么能管大饶公事?
上官廷脸儿更有威严:“我是正三品上轻车都尉,食君俸禄,你我能不能问上几句?”
上官知是世子,上官廷和上官玉、上官玺跟着退后一步。但新丰帝不肯让姐姐的孩子们等爵位,上官廷落地就有爵位,上官玉、上官玺也是一样,姐妹落地就有封地。
脑袋上不是空空,上官廷理直气壮:“难道我错了吗?你对我母亲的公文不满,你应该在公文上申辩!再不然,求见我母亲申辩。为什么却先见我祖父?难道你的治下都是这样的规矩,对你不满的人,可以越过你而申辩。一般来上行下效,难道你们全省都是这样的规矩,你也是跟上司所学,对你上司不满,你就直接不把他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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