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陌不知道，不是他的问题问的不好，而是话题中心的人，在月曦欢心里，是不好的，还是极其不好的。
卿陌正在脑子里斟酌着用词，月曦欢却没想再吊着他，直接告诉他，“我曦国前国师，姓南名拂陵，可他还有一个姓，复姓南陵，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月曦欢看着他，说出这个名字时，表情漠然，好像这个名字，这个人，对她来说是一个完全不在意的人，提不起她的半分情绪。
可卿陌怎能不明白，她怎会不在意？
南陵皇室害死她母后，又害死她父皇，所有南陵人，在她心里，怕都是仇人。
可现在，他师祖，那个教导过他们一段时间的前国师居然复姓南陵，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南陵，是南陵皇室的国姓。
卿陌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心中犹如掀起惊涛骇浪。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心中尊为天人的师祖竟隐藏地这么深，还与欢欢有着如此深的血海深仇。
“这……这怎么会……”他皱着眉，说话都结巴了，可想而知，这个冲击对他有多大。
毕竟，当年在对方手底下学艺时，对方确实对他很好，而且他没记错的话，他阿爹跟欢欢生母一样，都算师祖……南拂陵的弟子。
那他阿爹，是不是知道南拂陵的身份？
还是，他的族人，也投靠了南陵？
越是想，卿陌脸上的血色越是褪去，他甚至脑子里在想，欢欢的仇人里，有没有他的家人、族人？
月曦欢看着他脸色变幻莫测，轻笑一声，“卿陌，你也不必太过惊讶。南陵皇室的血债，我迟早要讨回来。”
她目光冰冷，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当年那一幕幕惨绝人寰的场景，她母后缠绵病榻而死，她父皇被人毒害，林阁老家被灭门的，云丞相跟林阁老被逼身亡，还有许许多多，因为南陵的谋划而死的人。
那么多人命，那么多鲜血，总要用人命来抵，用鲜血来填！
她与南陵国，不死不休！
卿陌心中纠结万分，一边是有养育教导之恩的师祖，还有家人、族人，一边是他心中心悦多年的姑娘，他一下子就觉得脑子都懵了，空白的什么都想不清楚。
所以他根本没意识到，对他家人、族人是站队南陵的这个想法，只是他的猜测跟臆想，根本没有根据。
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写信求证才是。
卿陌此时什么想不到那些，他看着面前少女面若寒霜的模样，心底也跟着发寒，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月曦欢看着他这副模样，念及对方与她也算自小一起长大，陪伴她多年，更是为她所用做了许多事，现在如此纠结，到底心中不忍，但仇恨让她无法妥协。
“今日，既然你问了，我便如实告知你，若你不问，我不会说，可我会提防你，卿陌，我不信任你，或者说，我也不信任你背后的南疆人。”
“卿陌，你若要站在南拂陵那边，我们从此站在对立面，形同陌路，再见就是仇人；你若站我这边，包括你身后的族人也不插手我与南拂陵、南陵国之间的事，那我答应你的事，就依然作数。”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卿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睁开，眼中已有了决断。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少女的性格和行事手段，心思果决，手段果断也快准狠，城府极深。
他相信她说的话，只要他站在她的对立面，他立刻就会成为她的敌人，对待敌人，她今日绝不会让他，再活着走出这护国公府。
而一旦他身死，他远在南疆的家人和族人，也绝不可能好过！她不会放过他们，她一定会斩草除根的！
她看似善良，看似温顺，可骨子里，最是信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句名言，她不会给自己留下，那么大的隐患的。
她现在说的话，他不敢信。
“欢欢，我的家人，族人，若是做错了什么，可否让我自己处理？”卿陌苦笑着问。
月曦欢眨眨眼，歪头看他，“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啊？”卿陌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月曦欢比他更无语，“我跟你的家人、族人没仇，你处理不处理他们，不需要问过我吧？”
“我不信你，只是因为你这些年，太过尊崇南拂陵，你会为他背叛我的几率太大，我自然不放心。”
“而你背叛我，选择南拂陵的话，你背后的南疆人，该也是一样选择，所以我也不信任他们。”
“所以，”月曦欢撑着桌子站起来，身子压下，前倾着身子在他面前停下，跟他面对面看着对方，两人只余下一个脑袋的距离。
她眼神幽深如地狱深渊，直视着他的眼睛，像是要把他拉下地狱，语气幽幽地说“所以，卿陌，你了解我的，对待敌人，我从不手软。”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吧，看在我们情分上，今日，我不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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