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省城的国道上，一辆大巴车飞速行驶。
副驾驶上，一个中年胖子满脸横肉，握着手机飞快打字。
“二哥，总这样不是办法啊，今早又有一车人被拦住了，少赚不少钱不说，再这么下去，就没人坐咱们的车了。”
司机三十出头，一边开车，一边看向副驾驶的栾老二。
栾老二抬起头看了眼司机，笑笑不说话，继续发短信。
“师傅，我到火车站，咱们这车去么？”
栾老二回头笑着喊道：“咱们这车就到江桥，去火车站倒17路公交车，六站地就到了！”
看了眼车上稀稀落落的乘客，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之色。
车到江桥客运站，等乘客都下了车，栾老二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得是稳重可靠的，要么不动手，动手就得让他们害怕咱们！嗯，一车人就差不多了。”
“每人一千，受伤了报医药费。”
挂断电话，栾老二靠在车窗边上，点着了一根香烟。
……
向前村周大板房屯，几个村民站在乡道两旁，十几辆车一字排开，缓慢向前蠕动前行。
“来来来，你站下！”忽然，一个村民上前拦住一辆红色奇瑞QQ。
“跑活儿的吧？来，过路费十块。”等司机摇下车窗，村民伸手要钱。
“大哥，我不是跑活儿的，我是自己的私家车！”司机连忙解释。
“别闹，上回我就放你过去了，你这回还来，还说你不是跑活儿的！”
“大哥我真不是跑活儿的！”
“那你告诉我，你后座拉这几个人都是你什么人！”
“大哥，这都是我们屯子的屯邻，一个是我三叔，一个是我二舅妈……”
“你说说吧，他俩都叫啥名，哪个屯子的！”
“我……”
“说不上来了吧？老实点，交十块钱就完事了，费这么多口舌干嘛呢？不想好了？”
“我就不交，你还敢把我咋的？”司机急了。
“我可不敢把你咋的。”村民笑了笑，冲远处摆了摆手。
一个满头银发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太太从树荫里走了出来，一步三摇来到车前，随即躺在地上。
“撞人啦！撞人啦！”村民大喊起来。
司机气得脸色煞白，当即掏出了十块钱递了过去。
“不够，涨了。”村民继续大喊大叫。
“怎么还涨了？”
“我奶奶出场一次，劳务费就得八十，还得有营养费十块！”
司机脸都绿了，但形势如此，当即掏了张五十的，又跟后座两人借了三张十块两张五块的，放在一起凑了一百，递给了村民。
“老奶，起来吧！”
村民上前扶起老太太，又有人撤了拦路的树干，车队长龙才重新畅通起来。
一个高大男子穿着黑色碎花体恤骑着摩托车过来，直接停在了村民身边。
“海哥！”村民满脸堆笑，和来人打招呼。
“今天收多少钱了？”朱庆海摘了头盔，挂在摩托车把上，脸色红扑扑的，显然刚喝了酒。
“没多少，刚才那个不识相，算上他才四百多。”
“张书记找我了，说镇上陈书记找他了，看看今天收到天黑就撤了吧！”
“那……”村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老栾家的车要是打这儿过怎么办？”
“该拦拦，别的车就别拦了，真出了事，影响不好。”
“那行，我知道了！”
朱庆海戴上头盔进了屯子，村民眼光闪动，冲着下一辆车喊道：“来，停车！”
……
镇政府。
陈栋拨了个电话。
“赵所，在镇上吧？方不方便，过来商量点儿事？那我过去找你也行。”
放下电话，陈栋起身出门，离开镇政府大院，来到镇派出所。
两地相隔不远，走路也就两三分钟的路程，林关镇派出所所长赵景武不肯过来推说手头有事，那陈栋就只好过来找他。
推门进屋，陈栋问了内勤民警，然后直奔所长室。
所长室里，赵景武正在喝茶摆弄电脑，陈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在玩游戏。
谁正经工作会把左手放键盘上按着WASD，右手鼠标晃个不停？
“赵哥，玩天堂二呢？”
“哟，陈儿来啦？你先坐一会儿！我打完这个！”
陈栋不以为意，坐在那里拿出手机摆弄起来。
不觉半个多小时过去，赵景武才抬起头来，看了陈栋一眼。
他收起轻视之心，能有这份定力，这个年轻人不一般。
“陈书记，有事儿？”
赵景武站起身来拿了瓶矿泉水递给陈栋，在他旁边沙发上坐了下来。
“还是向前村拦路收费的事儿，之前电话里跟你说过，你看看，这个问题，咱们得抓紧解决。”
陈栋接过水瓶放到茶几上，没有打开喝的意思。
“电话里我不就说了嘛！这事儿，得归镇上管，拦路的是屯长，这是政府的行政行为，不涉及抢劫盗窃，也不涉及人身危害，我们管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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