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正四下张望，霍云川已经抬手递了东西过来，正落在她面前，平摊在男人修长五指之间，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
“什么？”
“梨糖”，霍云川回答，“去年结果子的时候，灵韵师兄给我做的，不是很甜，但很香。”
“灵韵师兄竟然这么心灵手巧？”
白瑜很好奇，将白瓷瓶拿过来在掌心把玩，在掌心转了一圈然后倒出两颗糖来，淡黄色的梨糖散发着甜蜜的清香，送进嘴里的味道是奇妙的，白瑜含着糖支支吾吾：“好吃。”
说着把瓶子塞回给霍云川，霍云川不接：“都给你。”
白瑜便放肆地开始把糖果一颗颗倒出来嚼着吃，在嘴里咔嚓咔嚓嚼得很是过瘾。
霍云川见白瑜开心，便放心盘膝坐下认真打坐起来。
他心情能静得很快，可是白瑜显然没那么容易专心在打坐上，便还是让她专心吃糖了，他也没有再很严格地要求她去打坐修行功课。
“嗯？”白瑜见霍云川自顾自打坐有些诧异，“你今天怎么不管我了？”
“你本就不是为了打坐而来的”，霍云川又不傻，他只是不愿意过多表达而已，很多事情他心里都清楚，也看得很清楚：“你是故意引我来后山的。”
“知道你还来？”
“嗯”，霍云川闭着眼应了一声，“既然你想让我看，我就来看看。”
他不相信是一回事，但亲眼求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白瑜歪着头托腮看她，“你这人吧，明明聪明的很，却总摆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世人皆醉，我何必独醒”，霍云川睁开眼，平静地打量着白瑜：“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
“确实”，白瑜学着霍云川的模样规规矩矩盘膝坐好，竟然也摆好姿势来打起坐来。这倒是让霍云川很是意外。
霍云川：“你这是……”
“来都来了，反正也是闲着”，白瑜冲他嫣然一笑，“打坐倒是也没什么不好，你说得对，你都醉了，我这时候也不能醒着。”
“？”霍云川无语，这确定是一个意思吗？
白瑜合上眼，让自己陷入平静，她虽然极少打坐，可毕竟原本的修为基础不一样，很快便进入了玄妙的状态，倒是让霍云川看了一愣。
别说寻常弟子，就算是他的大师兄灵卿也做不到这么快就能打坐入定，看得出来她不是演的，而是真一下子就进入了那个境界。
白瑜闭上眼的瞬间仿佛看到了一片盛放的紫藤花，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但能听到湖水荡漾的温柔声响。
然后眼前便是一片明亮的白光，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想要努力往前走几步，想要拨开挡在面前的光晕去看向更远的地方，可当她刚迈出一步，突然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男女两人交谈的声响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你就帮帮我吧”，白瑜被吵醒猛然睁开了眼，迎上霍云川异样的眼神，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心领神会，果然是灵卿带人来后山私会了。
两人便放缓了呼吸，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足够隐蔽，霍云川动了动手指，一团灵气便将他和白瑜包裹起来，仿佛是一道屏障，牢牢地护住了他们。
灵卿并没有发现旁人的存在，而秦桑榆精于铸造冶炼，在修行上也只比灵卿高上那么一点点，再加上霍云川的灵气屏障护佑，他们便什么都听不见。
灵卿见四下无人便停住了脚步，将秦桑榆拉到身边，语气恳切地哀求：“我若迟迟不能破境，将来小师弟便能轻而易举超过我，掌门之位便归他了。”
白瑜冲着霍云川挑了挑眉，仿佛在说：他说你将来要当掌门。
我不想当掌门。
霍云川垂下眼微微摇头，不用说话白瑜也知道他的意思，他对修行一道倒是很热爱，只是对掌门之位不感兴趣，反倒是四方戒律堂那种惩恶扬善，只凭一把剑就能做主的地方更适合他。
他好像不是这么想的哦，白瑜抬手往下指指，灵卿的方向。
霍云川平静地将她的手拉回来，他怎么想，与我无关。
“我要怎么帮你？”秦桑榆看来是被灵卿恳切的话语哄得心肠软软，便松了口。
灵卿低声问他：“你听说过执念司吗？”
“修罗族的执念司？”
秦桑榆见多识广，不过也只是听过个皮毛，毕竟白司主名声在外，“他们难道有办法？”
“没错，他们有一门秘术，可以在短期内提升修为，冲击破境”，灵卿露出为难的表情，“只是，他们的价钱很贵。”
“多少钱，如果只是钱的话，不是问题”，秦桑榆对此并不发愁，他们天工坊做四方生意，遍布各地的店铺加起来，日流水极为可观，收入更是源源不断，“我可以帮你解决。”
“我若是能成功破境，便能堂堂正正上门向你提亲了”，灵卿见秦桑榆并没有拒绝，反倒态度很积极，心中一喜，便继续向她说好话，“师父想必也不会反对，你们天工坊的各位坊主也不会看不起我。”
秦桑榆知道他一直顾忌两人之间的身份和修为差距，尤其是修为，成为了他心中一道不可逾越的梦魇，便安慰他：“若真能解决，那便是好事，若不能……”
“一定能的，你相信我”，灵卿握着她的双手，温柔地说：“我也不能平白无故用你的钱，契约便由你跟他们签，我来写借据，将来一定还你。”
“啧”，白瑜听得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禁不住感叹：“男人啊。”
“嗯？”
霍云川被吸引，抬眼看她，目光明晃晃说的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
“要去阻止吗？”白瑜轻声问他。
“我想去禀告师尊，请他定夺。”
“那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白瑜又问，“这只是你的梦，所以我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你禀告了师尊，你师尊要你保守秘密，想给他一次机会。”
“然后呢？”
“他的一念之仁害死了他自己，也害了你”，白瑜平静地看着霍云川，“所以，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要听他的话，为你大师兄保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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