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光明正大”的偷听，对于陆柯宁来说还是头一次。
她既紧张又好奇，心中甚至有一些小期待。多种情绪作用下，怀孕带来的不适竟然尽数消退。
陆柯宁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到了她觉得不能再前进的地步，然后仔细听着外面的对话。
先是皇上开口，“承泽，昨日北齐荣亲王进宫，说他女儿华阳郡主，想嫁给你……”
顾承泽立刻道，“父皇，儿臣已有王妃，恐会委屈了郡主……”
“承泽，那郡主说。她与你是旧相识，她对你，思慕已久……”
“父皇，这位华阳郡主曾女扮男装，化名杨副将与儿臣在战场有过交锋。儿臣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就是华阳郡主，儿臣当时并不知情……”
原来是这样……
“可现在，荣亲王说，他女儿愿意做平妻，甚至，做侧妃也可……你……意下如何？”
陆柯宁听不到说话声，顾承泽沉默了。
陆柯宁心里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她屏住呼吸，等待着顾承泽的回答，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顾承泽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丝陆柯宁从未听过的沉重：“父皇，儿臣听您的！儿臣明白您的考量，也知晓此事不是个人感情之事，而是国事！身为皇子，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责任！家国大义重于个人情感。若华阳郡主的联姻能为两国带来和平与安宁，儿臣……愿意接受。”
陆柯宁听到这里，只觉心如刀绞，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软绵绵地靠在门边。她的眼神空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让它落下。她不敢相信，那个曾经承诺要与她共度一生的男人，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他们的爱情。
心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怀孕的身体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悲伤，开始隐隐作痛。陆柯宁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中的绝望与哀伤却如同野火燎原，无法遏制。
她知道，从此以后，他们的生活将不再如初，那份纯粹而坚定的爱情，也将被现实的洪流冲刷得无影无踪。
顾承泽接下来好像说了，他想等一段时间再娶华阳，但陆柯宁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再次听到外面的声音，是皇上再一次开口。
“承泽，还有一件事……”皇上有些为难的开口，“思思她……有身孕了……”
“果真？”顾承泽很是惊讶。
“思思啊，出来吧……”
皇上命令。陆柯宁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强忍着内心的剧痛，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陆柯宁只觉得那些目光如同利剑，将她本就脆弱的心刺得千疮百孔。她看向顾承泽，只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愧疚，但更多的是无奈。
“宁儿……”顾承泽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不知道她就在后面，她听到了他说的所有的话。虽然那不是他真心想法。可他无从辩驳，他有太多需要解决的问题，他对未来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陆柯宁没有应答，只是默默地站着，目光空洞地望着地面。皇上见状，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承泽，思思既然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你更要好好待她，切莫负了她。”
顾承泽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陆柯宁身上，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陆柯宁心中冷笑，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他之间，已经隔了千山万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她默默地转身，想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却突然感觉一阵眩晕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
“宁儿！”顾承泽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了她。陆柯宁借着他的力站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她轻轻地推开了顾承泽的手，用一种近乎冷漠的语气说道：“不劳王爷费心，父皇，儿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顾承泽心急如焚。等皇上和他商议完事情，他立刻马不停蹄追回王府，心急如焚地踏入陆柯宁的房间，目光紧紧锁住她，质问的话语脱口而出：“宁儿，你为何不告诉我你怀孕的消息？”
陆柯宁缓缓抬头，眼眶微红，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不是答应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如今，却要迎娶他人，告诉你，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能不娶华阳郡主吗？”
顾承泽神色一黯，无奈与愧疚交织在心头：“宁儿，你知我身不由己，家国大义在前，我个人情感只能退居其次。和华阳郡主的联姻，关乎两国的和平，我不能轻易拒绝……”
“身不由己？家国大义？”陆柯宁冷笑，语气中带着讽刺，“那我们的爱情呢？我们的誓言呢？你答应我的呢？在你心中，究竟算什么？”
顾承泽痛苦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满是决绝：“宁儿，我对你的爱从未改变。但我是皇子，皇命难违，我们的结合，不也是这样吗！但是宁儿，你听我说。我答应娶华阳郡主只是权宜之计，待局势稳定，待筹谋万全，我定不会让你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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