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凝眉不语。
她的思绪被钱多多这个问题拉了回来，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却又觉得不太合理。
身旁的绿芜一脸的生无可恋，对她来说，翠柳有胆子参与科举舞弊已经够炸裂的了。
如今怎么又跑出来个第三人？这不就是一桩交易么，买方翠柳，卖方栓子。
若是真有这么个第三人，那不就是小姐嘛。
买方虽然是翠柳，但实际出银钱的，还不是小姐这个“冤大头”么？
她虽是这样想的，但她不敢说，只敢用乌溜溜的眼睛朝着宋锦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转了几圈。
其实去当铺那天，宁无惑就被钱多多问过这个问题，他现在的表情同宋锦脸上的神情如出一辙。
见大家都沉默不语，钱多多急的抓心挠肝，
“你们怎么啦，怎么都不说话啊？”
天知道他有多想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从小在丐帮长大，跑江湖多年，也算见多识广。可是科举舞弊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他只在说书的那儿听过。
亲眼所见还是头一遭，钱多多兴奋啊。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作出这么大事的，居然只是几个小人物。
他真是期待急了，既盼着他们能成，又怕他们真的成了。
可如今，先不说成不成，事情的走向怎么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反正凭他自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他就盼着宁秀才他们，赶紧查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大家都不说话，就好像说书先生的故事讲了一半，来了个“且听下回分解”。
钱多多见众人都不吭声，自己又继续说道，
“宁秀才，是不是你太过敏感了？也许，就没有这么个人。栓子和翠柳之间，那就纯粹是场交易而已。他们既然要各取所需，当然要暂时放下心中芥蒂，促成这桩买卖。”
绿芜嘻嘻笑出了声，
“你当这是菜市场买大白菜呢，买卖完成还能互怼几句。若你是栓子，会将如此机密的事告知和你不对付的人？就不怕他去官府告发，咬死你啊。”
钱多多顿时哑了火，
“也对哈。”
宋锦此时却开了口，
“其实，我早有怀疑，还有一人与此事有关。不过，情理上有些说不通而已。”
听她这么一说，宁无惑转头望向她，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的妹妹就是学政的宠妾，而栓子的哥哥虽只是府中的小厮，却能让大人青眼有加，说是半个助手也不为过。
不仅如此，他更是嫡公子的左膀右臂。
然而账房先生和栓子二人共处一室十多年，至今关系亲厚。这关系并不是表面上的和谐，两人共事时，下意识的默契是长年累月慢慢磨合出来的。
由此可见，两人绝不会是敌对的关系。
宋锦想不明白的是，几百两的银钱，对栓子兄弟俩的确是笔巨款，足以让他们逆天改命。
但账房先生的妹妹是宠妾，宠妾的待遇当然不是靠那点月例银子来衡量的。
具体数目，那就要看宠妾的本事和那位大人的荷包了。
几百两对一个宠妾来说，只能算是笔不大不小的数目。但与栓子兄弟分成后，到她手里还能剩多少？
这么点银钱，和巨大的风险比起来，显然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这么算下来，账房先生不仅不会参与此事，还要把自己的关系择的越干净越好。
宁无惑表示赞同，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对了，我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栓子，那个挂件果真不是翠柳的。似乎是她幼时，人牙子那里的小伙伴送给她的。”
钱多多似有所悟，
“难道是？”
宁无惑却给他浇了盆冷水，
“不是栓子的哥哥。”
接着又继续说道，
“账房先生姓李，也不会是他的东西。我也怀疑他就是那第3个人，如果不是与他妹妹有关，兴许他和翠柳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呢？”
“可是他的姓氏又和挂件上的字对不上，我便觉得之前的推测有可能不对。但阿锦也怀疑那人是账房先生，有没有可能还有我们漏掉的，或者没找到的线索？”
他说的这些绿芜都听懂了，可她却没想明白宁无惑为何会如此联系，
“宁秀才，你为何会将那个挂件与第3个人联系在一起？说不定账房先生就是那第3个人，挂件就只是跟着翠柳年岁久一些的寻常玩意儿罢了。”
绿芜相信小姐的推断，既然小姐都觉得账房先生是第3个人，那么他就一定是。
对此，宁无惑没否认，却也没肯定，
“你说的这种可能不是完全没有，只不过概率太小。以你们对翠柳的了解，若是那挂件没其他作用，她会将这种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一直保留吗，还要偷偷贴身藏好的那种？”
绿芜明白了他的意思，
“翠柳可不是个念旧的人，你是怀疑，这第3个人在很久之前，就分别与翠柳和栓子有了关联？而那个挂件儿，就是那人送给翠柳的？”
宁无惑赞了一句，
“聪明！不知道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这种关系似乎很隐秘，且深厚到轻易不可能破坏。”
于是事情到这里，又陷入了僵局。
他们隐隐觉得账房先生与此事有关，可是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没有一条是支持这个推测的。
如果不是账房先生，那又会是谁？该从何查起？
就在此时，伴鹤来了。
“小姐，调查翠柳身世的人来了，老爷让您去前厅一见。”
他过来就看到了宁无惑，面上一喜，
“宁公子也在，太好了！老爷刚在还念叨您呢，他近日新得了把好琴，请您得空了去看看。”
宋锦和绿芜见伴鹤这副样子，两个人面面相觑。
宋锦更是吃惊，父亲什么时候和宁秀才关系这么好了？上次她让父亲给长长眼，看宁秀才是否是个可信。
父亲当时还感慨来着，宁秀才的确是个可造之材，不过天赋上比他的爱徒刘小胖还是差点意思。
他们两个是什么混熟的，她这个做女儿的居然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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