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一个大义的人，她从魔渊里出来，自然不想再去感受那痛苦，也不想再去看自己受苦之地。
只要稍微一想到魔渊的五百年，都会颤抖。
她看着一袭明媚粉黛衣裙的少女，好像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
可年少时的自己，也不会轻易去赴死。
若是知晓苍生道的宿命，她大抵也不会去选白云书为师。
自己这条小命是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得好生保护着。
戚凝竹轻轻摇头。
“抱歉，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我不想。”
她开口，鹭裳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这有什么懦不懦弱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惧怕的事物，亦或者身后有难以言说的难处，去不去都是选择，你能拒绝，已经说明你很勇敢了。”
她说完笑了笑，目光看着远处魔渊位置，打算带人离开。
走时，她还朝戚凝竹挥挥手。
“道友再见！一定要注意自己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戚凝竹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会的。
虽然没有跟着她们一起去魔渊，但是路上遇到妖魔伤人时，她也会挺身而出，不负白云书教导。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可先前冒出来的嫩芽都又缩了回去，死气沉沉的一片。
玄英宗上，耿寄欢同白云书相顾无言。
许久后，耿寄欢才坐直了身子，叹了口气。
“师妹……你终究，又回来了。”
她先前的明媚衣裙都变得素雅了些，成为玄英宗掌门后，整个人都更为稳重了。
耿寄欢最近因为魔渊异动焦头烂额，好几日不曾好好休息。
至于其余长老，都去部署安排了，而她在玄英宗坐镇。
在察觉白云书的存在时，她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感受着自家师妹那道目光。
白云书不敢面对她，她又何尝不知呢。
看来都来了，不坐下说两句话的话，未免太过于生疏难受。
无奈，耿寄欢率先开口了。
“师妹，来都来了，怎么不出来？”
她轻声呼唤，手里一直忙着制药。
半晌后，白云书才从某个角落里站出来。
“二师姐……不对，宗主。”
她看着耿寄欢，站在原地，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不知所措。
耿寄欢“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宗主……这个称呼，她还真的不怎么喜欢。
“才三个月没见，就跟你师姐我如此生疏了？之前三百年没见的时候，也不见你如此，真是让我伤心呢。”
她打趣，白云书见她精神状态还不错，坐到了她的旁边。
“哪有……这不是今时不同往日。”
中间总归是生了嫌隙，就像是碎裂的镜子，再怎么补都有痕迹。
耿寄欢不喜欢听她这种话。
“怎么就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在生那日的气吗？你也知道，在外人面前，必须狠绝一点，这样才能保护好你。”
她轻哼一声侧过头去，故作不搭理她。
白云书看她那傲娇样子笑了笑。
“我知道的，我还未曾谢谢师姐呢。”
她一直都知道耿寄欢的苦心，但是寻不到机会感谢。
“师姐妹之间，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
耿寄欢表示不要跟自己客气那么多，怪不习惯的。
白云书试探的问了问大师姐。
“对了，我想问问大师姐怎么样了？”
先前她知晓二师姐强留住了大师姐的一缕神魂，如今都三个月了。
听到她提起了陶忆晔，耿寄欢故作无畏的开口。
“大师姐？我放手了。”
她这话说的轻描淡写，无人可知她的纠结与挣扎。
“我留不住她的身心，也留不住她的人，我寻不到补魂之法，所以，便放手了，毕竟对比起情爱来说，魔渊之事更为重要。玄英宗更为重要。”
“她去往了轮回，站在冥界时，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那单一的魂魄同其它魂魄融合远走，我想，要是有缘的话，我一定会再见到她的。”
她肯定会转世的，而自己要做的，就是代替她，守护好宗门。
听见她如此说，白云书下意识的开口想要道歉。
“二师姐……”
但是她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耿寄欢抬手打断。
“打住，别跟我说什么抱不抱歉，我是你的师姐，我不怪任何人，只是世事造化罢了。”
她随后看向白云书，试探她此番来此是否也是为了魔渊之事。
“师妹，你不会平白无故的来，魔渊之事也瞒不过你，而且我发现前几日有人镇压过，不用想都知道是你，所以你还是决定了吗？”
耿寄欢担忧的问着，白云书神色轻松，似乎并不把生死放在心上。
她同耿寄欢，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对方都知晓。
“我这一生，自然是不惧的，我有我想要护着的人，包括你们，包括玄英，师姐……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别人逼我的。”
“那凝竹呢，你同她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喜欢了她那么多年，等了那么久，甚至不惜自毁修为下冥界寻残魂。”
耿寄欢觉得很可惜，她自己都做不到白云书这种程度。
毕竟，玄英宗不能无人。
“凝竹？她说她并不喜欢我，虽然我不信，但是我现在纠结这个问题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死后，不必给我立衣冠冢，我不想被拘泥在一个地方，或许，死不掉呢。”
白云书站了起来，由心笑着。
她后面这句话带着笑意，耿寄欢一时哽咽，但也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好，肯定死不掉的，那我等你回来，到时候，我再给你摘莲蓬。”
白云书一听，立马点头。
“好啊，师姐池子里的，都是我的。”
话是笑着说完的，可气氛还是沉重的。
白云书又去看了看南乐知和月黛远。
她们几人都在魔渊外围布阵，白云书在月黛远那酒蒙子的桌上，放了好多坛酒。
而南乐知的桌上，她放了当年救南乐知于水火的那把剑，这是两人的初识代表。
她希望南乐知将那剑传承下去，给徒弟也好，自己用也罢，跟着自己进魔渊的话太不划算了。
她还留了一句话。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相处之中，莫要嘴硬。”
做好这一切，她未曾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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