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风吹拂，穿过了桃源，流过了长安，从一梦一语中悄悄溜走。
温文澜软绵绵地睡在周墨淮怀里，知道天色大亮，才渐渐转醒，她抬起头，在周墨淮下巴上轻吻一下，又缩了回去。
周墨淮的温度很舒服，她舍不得起来。
“澜澜……”周墨淮低沉沙哑的声音，却不掩温柔，“你醒啦。”
温文澜搂紧周墨淮，像只小猫崽一样，在他怀里蹭了蹭，“现在什么时辰了？”
明德殿内没个人声，安安静静的，只有几缕光辉从门窗间钻进来，再透过层层床幔之后，只余一点微弱的光，倒也能将身边之人看个清楚。
周墨淮左右张望一番，他也不知道时辰，不过腹中空空提醒他，时候不早了。
“你饿不饿？”
周墨淮想着，温文澜应该也跟他一样，从前天起就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了，昨晚又折腾了一晚上，应该饿坏了，这么想着，周墨淮就要起身去给温文澜拿点吃的，人还没动，就被温文澜一把抱住了。
“不饿。”温文澜前额抵在周墨淮胸口，“不要动，朕想再休息一下。”
“好。”周墨淮宠溺地揉了揉温文澜的秀发，拉着被褥紧紧裹住她的肩膀，让她脑袋露出来，不被闷着，“冷不冷？”
温文澜摇摇脑袋，周墨淮的体温很高，抱着他很暖很舒服，根本不会觉得冷。
“澜澜。”
头顶传来温柔的声音，温文澜又享受地闭上了双眼。
“我问你个问题。”
温文澜轻轻点头。
“那天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
温文澜倏地睁开双眸，抬起脑袋看着周墨淮，装傻，“哪天晚上？”
“三年前，某个夏夜，芳华鸳，极乐之宴。”周墨淮略微眯起眸子，“那个人是你吧，灌我酒，还跟我对打的人。”
“你是先动手……”温文澜察觉自己被周墨淮套了话，索性不再回避，“那天晚上你一脸杀气朝朕冲来，朕哪有不还手的道理，朕是无辜的。”
那天晚上周墨淮下手确实凶狠，她估计周墨淮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如果不是他脚踝上还锁着镣铐，她怕是真的毫无还手之力。
周墨淮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仔细回想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但是……”
一个响亮的转折，吓了温文澜一跳，她担心怕什么来什么。
“那之后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他觉得很累很累，像打了一晚上那样疲惫，“第二天早上你人就不见了。”
“你喝断片了，朕还要等你酒醒不成。”温文澜从被褥里伸出手，捏了捏周墨淮的脸，“你自己酒量多差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墨淮一蹙眉，还是觉得不对。
“澜澜，我真的很想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周墨淮沉下声音，低低的音色里带着些乞求，“告诉我嘛，澜澜……”
温文澜想了想，抬眸，“你真想知道？”
周墨淮点头如捣蒜。
“你告诉朕，柳白村之后你去了哪，朕就告诉你那晚发生了什么。”
从柳白村之后到被芳华鸳带走，周墨淮的这七年几乎一片空白，除了凰卫能在佘县查到他的一丝痕迹之外，就再无其他线索了。
所以，温文澜很想知道一切，关于周墨淮的过去，特别是查不到的那段时光。
她怕周墨淮是故意隐瞒这段过往，因为这几年他过的不开心，但她更畏惧不能体会周墨淮的难过，然后无意中伤到他。
周墨淮想了很久，还是答应了温文澜提出的要求。
“那天晚上，跟昨天晚上，你对朕做了同样的事。”温文澜见周墨淮满脸讶异，不禁挑眉，他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折腾朕整整一宿，毫不客气。”
第二天早上，她都是靠意志撑着回宫的。
“我……”周墨淮哑口无言，他垂下眸子，不是是失落还是愧疚，最后他小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他知道他酒量差，三杯就倒。
他也知道他那天晚上既生气，又恐惧，只想打败对方逃出去。
但他不知道他会酒后乱性，伤了温文澜，也伤了自己。
“这与你无关。”温文澜拍拍周墨淮，见他难过，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是皇姐给你下药了。”
还是皇家秘药，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被下药的人根本察觉不到。
“澜澜……”周墨淮抱紧了温文澜，如果那天晚上不是温文澜，他是不是就犯下终生不可饶恕的大错了？
“墨淮，这件事就揭过去吧，你该告诉朕，你的事了。”她不想提这件事，就是不想周墨淮多想、难过，好在有了其他话题，温文澜赶紧跳过去，“答应朕，这些事不要再想了。”
周墨淮却是轻叹一口气，温文澜摸不准其中的情绪，正要开口询问，忽听他出了声。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那之后我在佘县佘府待了七年，再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你是如何去到佘府，又以什么身份留在佘府的？”温文澜更想知道的，还是这个。
之前周墨淮交代的，她也早就让风司查出来了。
“佘府佘老爷救了我，他让我避免了牢狱之灾，之后他带我回府，当了佘府小少爷的伴读。”周墨淮抿了抿唇，“他带我还算不错了。”
温文澜不禁有些唏嘘，周墨淮自小便命运坎坷，她是知道的，只是那时候周墨淮还小，怎么会有牢狱之灾。
她忽然又想起，周墨淮以前提过因冲撞公主銮驾而被扭送县衙，心情低落起来。
似乎，从那时候起，周墨淮的灾祸和不快，都是她带来的。
然而周墨淮待她一直很好，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还助她拓展疆土，扫平动乱。
真是天意弄人。
“墨淮，等武举结束之后，我们去佘府走一趟好不好，如若不是当年佘府老爷救了你，朕今天身边躺着的人就不是你。”温文澜瞧着周墨淮的神色，见他没有抵触之意，才放心往下说，“再说了，你离开佘县那么多年，现在已是尊贵的皇夫，该跟过去有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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