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凌语睡得并不安稳。
大概是已经做好了退圈的准备，她的梦里零零散散的，做的全是跟画有关的梦。
所有的作品化作人形，集体向她讨伐，她缩在角落，不断地道歉道歉，再道歉，眼睛都哭肿了，他们仍旧不原谅她。
次日一早醒来的时候，凌语的眼角还挂着泪痕。
小助理拿着手机问凌语，“凌老师，您大晚上发动态前，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现在离中午12点，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我哪有时间准备嘛！”
珊珊和一晨也分别发来消息。
珊珊：“凌语，你要干嘛？大晚上不睡，凌晨12点发动态要给大家一个交代，怎么，你打算怎么交代？”
一晨：“凌语。你没事吧？我刚看到你发的网络消息，心里慌得很，你可别做傻事呀，不过是一些舆论而已，等过了风口浪尖，又会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你不要太过在意……”
凌语并没有回复一晨和珊珊的消息，而是吩咐助理道，“中午12点召开记者发布会吧。”
她瞧了瞧窗外，“他们这样一天天守在外面也很辛苦，既然他们想要答案，那我就给他们。”
说完，也不管助理怎么劝阻，凌语始终保持微笑。
她甚至在出发前还换了一套火红色的收腰长裙，妆容也细细地描了又描，好像是为了上战场打一场漂亮的战役，又好像是为了谢幕，而提前做好离场的准备。
谁也不知道凌语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直到她站在了发布会的演讲台上，直到她微笑着面向所有，想要看她好戏的吃瓜群众时，小助理的脸上才透出了一丝丝的不安。
“大家好，我是凌语。”
她的声音依旧是清亮的，就像多年前的第一次，她以天才少女画家的身份站在演讲台上时一样，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为了将自己介绍给大家认识，而是为了与大家告别——
“想必这两天，大家应该都刷到了我的热搜吧。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占用了大家的公共资源，今天我就为这件事划上一个句号，大家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可以统统提出来，我都会一一为大家解答。”
凌语的话刚说完，台下一阵沸腾。
有些好事者，甚至不等提问开始，就嚷嚷着要凌语退圈。
她的表情始终未变。
即便是听到再难听的问题，她都会微笑着为其解答。
“凌小姐您好，我是《温暖阳光》的媒体记者云腾，网路上传言您获奖的那幅《人生四季》被指抄袭国外知名画家 Robert的作品《四时》，您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凌语答，“《人生四季》那幅画是我在多年前创作的，画的是我家乡。实际上，那幅画并非初作，我在幼时也画过类似的画，只是那幅画已经找不到了，后来思乡心切，又重新画了一幅，也就是现在大家看到的《人生四季》。至于你们说的Robert《四时》，我承认，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按照时间线来看，他的《四时》也确实要早于我的《人生四季》，但抄袭这件事，我没办法承认，而他的那幅《四时》，也是在多年后，我参加国外的会议时，才意外看到的……”
显然，凌语的回答并没有堵住悠悠之口，大家看她的眼神，仍旧带着不屑。
凌语并不在意这些。
她端坐在演讲台上，轻声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另一个男记者站起身来，他拿着话筒，声音略带戏谑，“凌小姐，听闻您在大学期间，一直被一个神秘富商包养着，也是这位神秘富商给了您一封介绍信，您才有机会拜入壹老师的门下，这件事是真的吗？”
凌语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她调整好心态道，“我从来没有被什么富商包养过，大学期间也一直住在宿舍，甚至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这些，我的舍友们都能够替我作证。至于拜入壹老师的门下，确实是某个重要的是朋友给了我一封介绍信，如果不是他，可能也不会有现在的我，关于这一点，我非常感谢他。”
“那您的意思就是，你承认自己是关系户了？”
男记者轻蔑一笑，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凌语沉默了。
就在这时，那男记者精准地抓住到重点，继续发问，“所以这个重要的朋友，是稍年长于您的男性咯？那这些年，您是否接受过这位男士的帮助？包括或者不限于金钱上的援助？”
凌语咬了咬唇，“他确实帮了我很多，也确实资助我念书，但是……”
她的话还没说话，男记者故意打断道，“那您的意思就是，您承认您是被包养的咯？”
“我没有。”
凌语想要为自己辩解，台下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呼声，“退圈！退圈……”
提问的男记者也趁机坐了下来，将话筒传到了另外一个记者的手里。
“凌老师，请问您跟神秘买手MAX是什么关系？有传言，您跟他有过一段不正常的交往，也正因为这段交往，才导致您跟未婚夫取消婚礼，您是否能坦白说一说这段过往吗？”
凌语没想到，就连从未见过面的MAX也被拉上了审讯台，一时半会儿，她有些哭笑不得。
但仍坦诚道，“关于和我未婚夫取消婚礼的事，我也就不说了，这是我的个人私事。至于神秘买手MAX，说实话，我跟大家一样很好奇，他长什么样，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了。
那女记者听后并没有多加为难，点了点头就将话筒让了出去。
第四个提问的，是一个女孩的妈妈。
她哽咽着说道，“凌小姐，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我就想问问你，当年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才导致我女儿落选，没能跟在壹老师身边学习。这些年，我每天每夜都睡不着，一想起女儿是因为遭遇了不公平待遇而自杀就觉得难过，今天，我不为别的，我就只要你一个答案。我要你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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