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煜听着儿子的哭声心疼不已，抚摸着孩子的小脑袋安慰：
“念儿乖，父君在，不怕哈！...”
念儿止住了一些哭声，眼里噙着泪，哽咽着不安地问：
“父君，念儿怕！...念儿做错了什么吗？...”
司景煜瞧着儿子可怜的小模样，止不住地心酸，眼泪忍不住涌出来。
“念儿很乖，怎会有错？是父君不好，方才手重，吓着念儿了。
乖，咱们给皇祖父看一下就好。”
说着，司景煜颤抖着手掀开了念儿的衣服。
白嫩圆滚的小肚子显在司战野面前，上面一朵朱砂色的“梅花”触目惊心。
司战野盯着看了许久，似乎想起些什么。
“这是块朱砂胎记？...这小子身上竟有这个东西！
朕似乎听你母妃和太医禀报过，你身上也有一块朱砂胎记？...”
司战野看着司景煜，一脸诧异地问道。
司景煜苦笑一声，开口道：
“难为父皇还记得，儿臣的胎记在后背靠下处，位置隐秘，儿臣自己需借助镜子反光才能瞧见。
这种胎记会遗传，可不是人人都可能长，念儿若非儿臣亲生，怎会生来带着这种东西？
儿臣亦是生来带着‘祸根’，这微不足道的陈年旧事，儿臣本以为父皇早就忘却，毫无印象了。
既然父皇知晓儿臣身上的隐秘，儿臣今日便无需宽衣让父皇查验了。”
司景煜一番话说得很是平静，分不清是感慨还是伤心。
“你如今的年纪与身份，朕怎么可能让你在这大殿上宽衣？”
司战野不置可否地回道，心里莫名生出些许愧疚。他也说不清楚缘由，只觉得要司景煜用这种方式证明念儿是他的亲孙子，的确有些残忍和不近人情。
当年，司景煜刚出生时，他曾亲眼瞧过那块胎记，硕大的一朵红花，形似海棠，长在婴儿臀部的位置。
那胎记美则美矣，可皇子出身带着此等异物，司战野心里不止忐忑，还很介意，不只宣了太医，还将钦天监的监正破天荒地召进宫，只为确定，司景煜身上的胎记是祥瑞还是妖物。
好在钦天监监正还算正直，并未说出什么惑众的妖言，只说就是块胎记，无关吉凶。倒是太医十分紧张，说那块胎记若继续增长，二皇子恐有性命之忧。
有无性命之忧，司战野当初并不甚在意，左右他已经有了大皇子司景洪，日后还会有别的皇子，而眼前刚落地的这个儿子，出身最卑贱，再加生来带着“异物”，司战野委实不大稀罕。
如今已过去了三十载，司景煜不仅平安长成，还成了司战野最器重的皇子，成为了大宸国的储君。
司战野想到这些，心里不禁生出感慨，如此看来，当初司景煜出生便带着的“祸根”，实乃“祥瑞”啊。
司战野笑了笑，恢复了几分和蔼：
“朕现下明白，太子为何说此物不可与旁人看了。
可此物只能证明这个孩子是你亲生的，朕如何能凭此物将他封做嫡子和世子？”
司景煜听了，脸上显出失意与倦色，似乎这些日子病体未愈却殚精竭虑，眼下又与司战野周旋了许久，他委实有些撑不住了。
“儿臣知父皇定有所顾虑和为难，父皇只需下一道赐封的旨意，至于朝堂上的反响与压力，自有儿臣一力承担。”
说着，司景煜支撑不住地踉跄了一下，若非及时扶着御案撑住，他大概就要倒地不起了。
司战野听了司景煜的建议，心里很是矛盾纠结，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
“这...如此一来，恐会在朝上引起轩然大波。
我大宸刚打了胜仗，本该普天同庆一番。你这一回来便横生枝节，闹不好喜事变成祸事，可如何是好？
不妥！...不妥！...”
司战野旁若无人一般地推理了一番，似乎实在没办法采纳司景煜的建议。
司景煜闻言顿时心急如焚，额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虚汗，忙微喘着回道：
“父皇此话何意，何为‘喜事变成祸事’？...
父皇可知，儿臣前日赶回宫时，差点与妻儿阴阳两隔。若当真如此不幸，儿臣也断难独活。
父皇本该替儿臣庆功，若变成亲自送儿臣一家离世，就不是‘喜事变祸事’了？
儿臣好不容易将他们母子救了回来，此生若不能与他们母子好好相守，儿臣宁可自请退位，求父皇成全！...呕！...”
司景煜用尽力气将话说完，话音刚落，便一口鲜血喷在了御案上。
“煜儿！...”
“父君！...哇！！...”
司战野看着司景煜晕倒在御案前，一时震惊不已，念儿被吓得，当场大哭起来。
“...来人呐！...快传太医！！...”司战野忙大喝。
总管太监福全领着殿外值守的太监悉数跑进了殿，瞧着眼前的场景，一时惊呆了。
“殿下这是怎么了？...奴才这就去宣太医！...”福全见状，忙跑出大殿奔太医院而去。
司战野回过神来，忙命人先将司景煜抬去他的寝殿安置，而后，将受惊过度的念儿抱入怀里安抚。
“乖！...乖！...皇祖父在，不怕哈！...乖乖宝贝，你父君就是病了，没事的，不怕哈！...”
“...哇！...皇祖父，父君吐了好多血...父君是不是要死了？！...哇！...”
“胡说！！...”司战野一时心惊，下意识地斥责出声，将念儿吓得，更是止不住地痛哭。
司战野一时怎么也哄不住，却没了半点脾气，心里只觉得又慌又乱。虽是童言无忌，但念儿方才的话实在戳中了他心里的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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