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天气连续晴朗的话，那些枯枝落叶都会被晒得很干燥，重量也会很轻。
当然，重量再轻，也是压实的，想要从山里的崎岖的小路上背回来，也是需要很多体力的。
可如果是不是这样做的话，老式的猪圈牛圈是完全封闭，没有排污口。
猪牛羊那些排泄物在里面堆积，很快就会稀烂一片，并且滋生很多病菌。
就算是现在，很多人已经将老式的牲畜房改建成了“卫生圈”【juan第四声，也是方言普遍的新式猪圈称呼】，将底部夯实的泥土浇筑上水泥，整体是斜面，最低点有排污口，这样牲畜排泄物就能顺着斜面排污到沼气池中，统一发酵。
配有水管供水水嘴，饮水源头也单一，不淤积，减少病菌滋生。
入门墙敲掉一部分，换成对向上下开口的石槽，从外面敞开的口加粮，落到下面，牲畜低头就能吃到粮。
这个是，大概六七年前就开始推广的养殖方法，并且还需要安排上专门的排污处理措施，避免排泄到河道中，污染水源。
但至今，仍旧是有很多农户不愿意花费精力和金钱去整改，依旧使用老式牲畜房，用枯枝落叶来垫底。
想要排除对方上山干什么的可能，这个最大，因为农村很多不止一处有房，大部分建起新房之后，也会预留出来一部分饲养鸡鸭之类的。
如果房子里面没有这类牲畜的存在，那就证明，是在其他的老房子或者另外建造有养殖的地方。
我之所以会往背枯枝落叶这方面想，是因为当时柴堆最里面的墙上，正好挂着两把竹编的耙子。
如果不是经常使用，大概率是会收到其他地方的。
她家里也没有晾晒草药的地方，所以并不会上山去挖草药。
至于上山去捡松密油就更不可能了，点火的时候那小姑娘找的都是明子【树龄大的松树内部会有被油脂渗透的部分，透明木质，常见是橘红色，大部分是在松树中心部分，因为油脂丰富，所以很易燃，常用来做引火的材料】家里不见半点松香。
【插一句松密油，是未经提炼的松脂，是方言称呼，来源是松树内部生虫，受到虫子啃咬，松树内部的油脂从虫洞道流到树根堆积之后，形成的不规则的块状物，松树林中树根很常见，彝族火把使用的松香粉，就是用这种松密油晒干之后，和腐木一起捣碎混合在一起，即为松香粉，向火把撒一把松香粉，能让火焰燃烧更旺，氛围更浓，寓意是驱邪和祝福，火把节前，会有一部分人上山捡松密油，卖给收购的商人】
难不成是因为刮枯枝落叶的时候，误打误撞被眼疮寄生了？
可张阿婆说的是除非食用，否则眼疮不可能直接从生灵上面转嫁到人身上。
越是不想去想，越是觉得奇怪，最后我连看书的心思都没了，直接坐起来，开始画思维导图。
将简单的人物关系梳理了一下，就已知的时间线，勾画的一下范围。
除非是其他人发病晚，不然怎么算，就只有那女人感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是在山上感染的，在家感染的话，她家一家子都该出问题了。
细细一想，这个问题几乎是无解啊！
除非是本人想起来什么不对头的地方，跟我们说，不然能排查的方向实在是太少了。
唉……
我长叹一声，直接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没本事儿还喜欢乱操心。
也真是奇怪，我以前尚没有这么强的探知欲望。
这次却是怎么也忘不掉，就好像是隐隐觉着，还有什么事情被遗漏了似的。
正想着，我妈敲门，说给我送点安神的汤。
我打开门，是莲子百合猪骨汤，香气扑鼻。
“前段时间忙活得一直没睡着，今天村里有卖货的来，我们就买了干莲子和百合干，晚上炖了汤，还想着你回来一起吃，但是你洗澡就洗了两个多小时。”
我一边有滋有味地喝着汤，感觉整个身体都暖暖的很舒服，一边听着我妈的话，有些无奈。
我也不能说今天干的事情恶心的我连晚饭都没吃多少，更别说注意到有莲子百合猪骨汤的存在。
但是喝完，我的确心静下来不少。
“妈，你说我真的能和张阿婆走上一样的路吗？”
我妈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
可跟着张阿婆实际接触到那些事情，我才感觉这一行，和我想象的被村民信任，被大家所需要的形象是完全不一样的。
甚至更多的是争执和狼狈，一点都不光鲜。
“不一定你就要走上张阿婆的路，你还年轻，多尝试一下，找到喜欢的适合自己的路，才能走得长远。”
可我能走的路，好少啊。
我低头想着，没将话说出来，再抬头，笑着点头，“知道了。”
“有什么事情不想做就别勉强自己，大不了回家，我和你爸也养得起你。”
“哈哈哈哈，那我真是有啃老的福气啊！”我笑呵呵的说着，忍不住抱了一下我妈，像是在汲取能量似的，一时间有些舍不得松开。
我妈也就这样抱着我，像小时候哄我那样，轻轻拍着我的背。
很快，困意来袭，我后来甚至忘记自己是怎么上床睡着的了。
再醒过来，是凌晨六点多，天刚蒙蒙亮。
时隔一天，我又起得很早，小白听到动静，就直接从客房出来，爬到门口敲门。
“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去做吗？”
我摇头，“张阿婆还没通知我，不过我现在睡不着。”
“也该睡不着，你昨天八点就睡着了。”
这么早？
我一直胡思乱想，也没注意看时间，看来那个莲子百合猪骨汤是真的很安神助眠。
因为早上露气湿重，田间野草正是旺盛的时候，随便走上一圈，裤管子就变得湿透透。
所以我爸妈大概七点半以后才会起来，等八点左右太阳照在地上有热度了，才会出门。
我打算七点半再出去煮早点，中间这段时间，就用来看书，将昨晚没看进去的部分尽量弥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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