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意打开了灯，拳头还半举着，姿势分外标准，随时准备去战斗，他有点懵，以为招了贼。
惊喜变成了惊吓。
他自己把自己吓着了，打完人倒像是受害方，愣愣的，一脸怕，连句疼不疼有没有事也忘了说。
只是傻傻的站着。
幸好大脑反应了过来，不是贼，是方野，才没有一脚踹过去，但是却依旧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没法往前一步
方野抬头，血糊了满脸，没大伤，就是流了鼻血而已，他笑了一下，接过了齐意慌忙拿来的纸巾，堵在鼻子上，笑了。
“意哥，没事，真的，我就是想当面告诉你，我考上了！”
方野说：“意哥，你信吗，我真的考上了！”
方野瘪着嘴，手拿纸巾捂着鼻子，血流得缓了，慢慢的洇红白色。
他看着齐意笑，眼睛里溢满泪花，像是楼下的小狗，眼巴巴的求夸，尾巴甩成了螺旋桨，甚至把头往前伸了伸。
齐意慢慢的放下了半举的拳头，手掌落在方野的头上，轻轻的拍了拍，又狠劲儿的揉了揉：“真棒！”
“鼻子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我……还以为进小偷了，前天楼下有一家被偷了，虽然没丢什么东西，但吓够呛，我真的，我真的是……该死。”
他往前走了两步，一只手托着方野的脸，关切的不好意思的：“你给我看看。”
“没事意哥，血都要止住了，你等我啊，我先去洗洗，洗完给你看。”
他居然还有心思开不怀好意的玩笑：“……看哪都行……”
方野转身往卫生间走，被齐意拽住了胳膊，走到了他前面，把他按在洗头台前，拽了条毛巾围在他的脖子上：“低头。”
齐意一点一点的帮方野洗掉了血迹，还捏了捏鼻骨，确认没事，才稍稍放下心。
脸色一直是绷着的。
方野那个天大的好消息都没能冲淡。
“我刚才用挺大劲儿。”
齐意拽着方野坐到了床上，看了好几次，无论方野说什么，都没个笑模样。
方野急了：“齐意你能不能行？我都说了没事没事，你还摆个脸色给谁看？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他故意的，不喜欢齐意这样，一个小意外，弄得跟杀了人一样。
刚刚地上的血迹，的确挺像杀人现场的。
可齐意不吃他这一套：“不能行，我心里过不去！”
“那不然……”方野想了想，小心的提建议，“那不然你把头伸过来，我给你一拳，一报还一报，扯平！”
齐意注视着方野，房间里没开灯，一通闹腾，居然也只有卫生间里那盏不算明亮的镜前灯散发出的一束昏黄，落在齐意脸上，只剩那么一点点，方野看不清齐意表情，晦暗不明。
唯一知道的是嘴角耷拉着，一丝笑容都没有。
方野咬了一下嘴唇，想说我逗你玩呢，你可别当真，齐意却突然摘掉了眼镜，把脸伸了过来，还细心的撩起了刘海。
他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脸：“打这儿，跟你位置一样，你用点劲，别收着，我能扛得住……最好把鼻子也打出血，出你那么多，多点也没事，但别少了。”
方野倒吸了一口气，觉得这人真是有病，但又觉得他疯的很可爱。
从床上站起来撩起了袖子，斜眼看齐意：“意哥，你说话算数？不后悔？我可真挺有劲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齐意点点头，不是一般的认真：“算数！你放心打。”
“好，挺住了啊。”方野抡了两圈胳膊，呼呼带着风，落在齐意脸上却化成了温柔的手掌。
手掌拂过齐意的脸，落在了嘴唇上，轻轻一抿，紧接着，亲吻就落了下来。
“意哥，”方野往前一跨，坐在了齐意腿上，“其实，你可以用其他方式还的……只要你乐意。”
不止乐意，还很卖力。
在学校熬到半夜，赶了个实验报告，以为回家到床上就会睡着，却又如同跑了场马拉松。
洗手间的淋浴花洒，开了关，关了开，反反复复好几次，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天都亮了。
幸好是周末。
齐意搂着方野挤在那张小床上，两个人都很疲倦，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间，齐意亲了一下方野的额头，低声在他耳边说：“方野，天空很高，去飞吧。”
方野赤裸着身体，把自己贴向了齐意，张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他想起了他们小时候，在那个墙皮扑啦啦往下掉灰的老旧住宅，齐意蹲在他面前问他为什么哭，方野伸出了脏兮兮的小手，意哥，他们欺负我。
那个小小的齐意皱着眉头，嫌他脏，犹豫了两秒钟，还是牵住了他的手，使劲儿握了握，没事，别怕，意哥给你报仇。
想起了他们在大雪天打架，毫无章法，却又分外认真，方野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再也没回去过。
想起了久别重逢，齐意眼睛里闪着星星，想起他们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把自己毫无保留的展露给对方，第一次分别，第一次明白自己赤诚的真心……
我爱你这句话，说过好多遍了，方野却总是觉得还不够，真不够。
他搂着齐意的脖子：“我爱你意哥，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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