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做什么呢？”
顾云曦进了屋子，将身上的戾气收得干干净净，偏了头，云烟坐在床沿，背对着门口，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见云曦的声音站起身来。
“云曦，以后不许这般大喊大叫。”
云烟起身，露出床上的包袱，“娘？”
“我…娘带你离开这里。”云烟看了眼床上的包袱，想到什么，话里微微的苦涩。
“我出去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
“没事，娘带你走。”
云烟被锁在屋子这些时候想了很多，她怎么能去怪女儿还嘴对骂？终究当初选择留在这里是错了，多少次想离开都被妈妈劝住了，可是眼下，都是来找女儿索命的，哪里有不逃的道理。
薛五爷的期限还剩一天，真的逃得过吗？
“娘？你可是在担心什么？”
“娘看了看，咱有四十五两银子，可以去得远些。”云烟拉着云曦的手坐下，眼前的女儿出落得更加漂亮了，从前总是含胸低头，如今多了几分明亮。
顾云曦看着她娘担忧的双眼，却又不能说薛五爷那边她能解决。
“那，娘，你给妈妈说了吗？”
云烟摇摇头，“一会儿就去。”
“娘觉得妈妈会同意？”
老实说，这个问题，云烟也不知道。
看云烟的样子，顾云曦心中有了数，启唇柔声道，“娘你再看看有什么要带上的，我去找妈妈说去。”
“诶！云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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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丫头。”妈妈开了门露出她小小的身子，“进来吧。”
“妈妈，今日发生了何事？”
“没啥大事，周家那老太婆上门闹了一通，你个丫头还担心这些事？怎么这两日没去学堂外头偷听课了？”妈妈待顾云曦还算和善，给她倒了杯水放在面前。
“谢谢妈妈，这两天我娘看得紧，今日还是瑾妍帮我求的出门机会。”
妈妈失笑。
氤氲的水汽散开，她面前朦朦胧胧的，妈妈透过这白雾看着她，淡定从容大方得体，终于长大了。
这两日的事，青楼也瞒不住啥秘密，丫头的变化倒也看在眼里，“说吧，丫头，找妈妈何事？我可不认为现在的你会来找我喝茶。”
“我想让妈妈劝我娘留下。”
顾云曦说明来意，妈妈甚是错愕。刚刚一闪而过的想法竟一下子顿住，“为何？”
“妈妈是问，我娘为何想走还是我为何想留下？”
“你说呢？你娘想走不是一天两天了，求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妈妈盯着顾云曦，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一脸淡然，转过身，从梳妆台上拿过一张纸来。
“本来，我都决定放你们娘俩走，卖身契我都拿出来了。”
“妈妈十年了，都未曾同意过，今天，怎么就同意了？害怕薛家找上门？”
顾云曦眼中闪过的鄙夷没逃过妈妈的眼，苦笑一声，心里满是自嘲，“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我爱钱，没错，怕麻烦，也没错，到底人心是肉长的，今天我同意，是因为我不用担心她受欺负了。”
顾云曦皱眉，一向嚣张的妈妈开始煽情，这般真情实意，真是误会了？她没有接，静静等她说下去。
“你娘有多单纯，你也知道，她走出这扇门，会有多少白眼，她再坚强却也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她如今，有你了。”
话点到即止，没人眼瞎，她阅人无数，那双眼里透着什么，她是能看得出来的，顾云曦，到底是那家人的女儿！
顾云曦垂头沉吟半晌，“妈妈，我还有事要做，你劝劝我娘，再等些时日，至少中秋过了再说。”
她的坚定，妈妈犹豫了，“好。”
“我来找你，给娘说的是劝你让我们离开，所以一会儿，妈妈别说漏嘴。”
“知道了，走吧，我跟你一起过去。”妈妈收好刚才的卖身契，伸手想要牵她。
顾云曦想了想，还是将手塞进了妈妈的手心里，出乎意料的是，妈妈手心，有好些茧子。
“云曦先谢谢妈妈。”
妈妈低头，朝着她温柔一笑。
“云曦，你要记得，你不是没有父亲的孩子，有时候，生活也是无奈的。”
妈妈自己都不知道今日为何说了这么多话，不知道为何今日总是想起这十年来的总总。
顾云曦就更加不懂了，这话，听着，也是为了拔掉她心头的那根刺，可是，妈妈不知，她已经不是那个顾云曦，父亲于她而言，无所谓。
两人刚出了房间没几步，楼下张罗着午饭，今儿个开饭晚了些。
“吃了饭再过去吧，想来你娘也不会下来吃，一会子让人给端一碗去。”
顾云曦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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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回来了。”
“云曦，妈妈也来了。”看见妈妈，云烟下意识地垂下头，避开妈妈的眼神。
“云烟…”
“妈妈，你先听我说。云曦，你去找瑾妍玩会儿，等娘和妈妈谈好事情就叫你。”
云曦点点头，背过身去，走前看了妈妈一眼，才离开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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