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微微发烫的大木桶，跟在沈以渐的身后，朝外头走去。
那张脸因为使劲儿憋得有些红。
但一想到自己也能帮上忙了，余初阳心里就喜滋滋的，望向前方少年的背影充满孺慕。
等到了大伙正在干活的地儿。
沈以渐示意余初阳江大木桶放下，并将手里拿着的碗搁在了木桶盖上，扬声道，“大家干这么久肯定累了！天气冷，还是先来喝碗药汤暖暖身体，也能预防风寒！”
原本众人觉得中途喝汤不太好，浪费了干活的时间。
但听到里面搁了预防风寒的药材，大家伙瞬间就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纷纷围了上来，毕竟这天寒地冻的确实容易得风寒，喝点药汤预防下，挺好！
也省得感染后卧床养病，反倒是浪费了更多时间。
老兵们七嘴八舌地道，“那沈郎君给我一碗吧！”
也有人看着深棕色的药汤缩了缩脖子，“这苦的吧！我就要个大半碗吧！”
待席家兄妹和老兵们都喝完了。
还剩下大半桶热气腾腾的药材。
正卖力干活的地痞们偷偷投来了羡慕的眼神，盯着那桶散发着苦味的药汤。
这可是能预防风寒的药材啊！
他们这几天被折腾地身体虚弱，又穿着单薄的衣服干活，被出的汗浸湿的衣襟很快变成冰冷坚硬的模样拍回身上，冻得地痞们嘴唇发白。
沈以渐眯起眼，招手叫来被苦得直呲牙的席诗兰道，“你今天看管搅拌水泥的那批地痞，其中有没有表现比较好的？”
席诗兰挠挠头，很快就用手指点出几个。
但有些叫不出名字。
沈以渐暗自记下，又叫来了看管运沙土和运砖头两只小队的席元青，同样询问了遍哪些地痞表现得比较好。
然后，他用木勺敲敲桶边道。
“运沙土小队的你们三，还有后头领口划拉开的那个，运砖头小队穿黑鞋黑袜的那个，还有握着推车把手的两个人都出来，搅拌水泥小队里头个子最高、最矮的俩也出来。”
被点到名的地痞惶惑不安地攥着手里劳作的工具，紧张地吞咽了下唾沫，甚至有胆小地想往人堆里缩。
沈以渐正色道，“你们这些是今天劳作表现好的人，所以先来每人喝一碗预防风寒的药汤。”
此话一出。
原本担惊受怕的地痞瞬间眼睛亮了。
他们都知道这桶里头的药汤是好东西，原本以为没有自己的份，没想到因为干活卖力得了这个好处，连忙挤出来站到了桶边。
将沈以渐刚刚打出来的药汤端在手里，微烫的温度透过碗底传达到掌心，让没穿棉衣的地痞也觉得身体暖和起来。
他们也不敢贪恋这份温暖而磨蹭，都扬脖迅速将苦涩的药汤灌进肚里。
瞬间四肢百骸都舒服了起来，甚至微微有些发汗。
他们感激地看了眼少年，重新回到队伍里。
沈以渐低头看了眼所剩无几的药汤淡淡道，“剩下的这些，先每人一勺分了，有多的再说。”
席家兄妹指挥着地痞们排队，挨个盛药汤，尽管一勺不算多，但这锅药汤放的药材非常实在，与富户赈灾煮得稀薄的药汤完全不同。
喝这么一大口。
地痞们被冻僵的面孔，重新恢复了血色。
他们将碗放下，摩擦着手掌，跺着脚，感觉潮湿冰冷的衣衫也没有那么的难受了。
沈以渐将药汤刚分完，余初阳就紧紧抱着另外一只木桶出来了，“沈哥，汤好了！”
众人疑惑地循声望去。
药汤不是刚喝过了吗……？
这难不成是新的一锅药汤。
不过尽管心里嘀咕，但大家手上的动作都没有停，依旧有条不紊地将砖块垒到抹满水泥的砖墙上，递砖头抹面分工明确，一会功夫又造好了约两臂长的砖墙。
而男孩也将汤桶重重地搁到雪地里，因为里面的东西过于沉重，甚至还牵动着余初阳往前略微趔趄了一下。
他讪讪地摸了下鼻子，小声道，“沈哥，这肉骨头汤怎么分？”
沈以渐见他一副跃跃欲试，希望多干些活的样子，便吩咐道，“你先把在抹墙的叔伯们叫来，每人打一碗土豆肉骨头汤，大概盛大半碗土豆肉骨头，再打一勺汤。剩下的先给表现好的地痞们分两块排骨或者一根大骨头，还有五六块土豆，至于其他人就每人半碗汤就够了。”
余初阳认真地点点头，他抬手就将木桶盖子掀开。
瞬间浓郁鲜美的肉骨汤香味，在冰冷的寒风里弥漫开来，引得刚刚吃完午饭没多久的众人狂咽口水。
各个边做着手上的活，边用余光往散发着醇厚香味的木桶方向瞥。
心里别提多激动了。
尤其是退伍老兵们。
刚刚大家伙就分了药汤，现在又端过来一份肉汤，这让人不得不联想到这汤也是分给他们的。
而站在汤桶前的小男孩一本正经地将干活的老兵们招呼过来，挨个给打了大半碗土豆肉骨头，还有滚烫的汤。
大家捧着那炖煮到奶白骨汤，嘴里不断分泌着唾液。
这也太香了吧！
老兵们中午都是吃的压缩饼干，没舍得兑换方便面，所以看着这被煮到软烂脱骨的排骨，以及一碰就碎成小块浅黄色的不知名植物。
用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很快就将扎实的半碗土豆肉骨头，还有半碗鲜美的汤一扫而空。
他们吃完，赶忙继续忙活手里的活计。
但大家伙身上的干劲儿更足了，试图将刚刚喝汤浪费的时间全部补回来。
地痞们也根据表现好坏被分到不同分量的肉骨头汤，至于死犟着磨洋工的几个地痞，自然是没有这个福利的。
只能肚子饿的咕咕叫，看着别人吃。
那瞪圆的眼睛都快羡慕得充血了。
总之吃饱喝足了，大家精神状态更好地干起了活。尤其是认真劳动的那些个地痞可是实打实地吃到肉的，更是被激励地恨不得把别人的活都抢来干了。
毕竟那可是肉啊！
新鲜软乎没有腥臊味的猪肉，实在是太难吃到了。
但如今好好干活就有机会吃到，是个人都抵御不了这样的诱惑。
正当众人用红砖水泥砂石将蜿蜒狭长的围墙一点点垒起来，初见雏形的时候。
寂静清冷的乡道上。
忽然传来了马蹄叩击地面的响动。
而且不止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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