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凛其实是想与孟青说说们孟家的案子以及安宁长公主的事。
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于自己而言不过是一桩旧案，可对孟青、孟睿而言，却要勾起他们的过往。
孟青何等敏锐，早在程云凛两次抬眸间，便觉察到了他有话要说。
见他又迟迟不语，便猜测或是与自己相关。
浅浅笑着，复递上一杯热茶，轻声道：
“可是去了江南？”
程云凛没有说话，微微颔首。
“孟家的事，别有内情？”
程云凛没想到，她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目光紧紧锁着，就着烛火想看看她是否有异常。
“你好似一点都不意外？”
孟青缓缓摇摇头，她早就猜到，孟家的事有蹊跷。
“此前你与我提过，秦家贪墨一事，而在孟家落败后，军饷又如数不齐，可否与之相关。”
程云凛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的心思太通透。
见他没有回话，只是盯着自己，孟青如实说道：
“我身无长物，宁儿与我相交，或是女子投契。”
“而程大哥你，即便是当初沉景与你有旧，也断然做不到这地步。”
“而此前，你也提过，我身上有你要的东西。”
“思来想去，便只有当年的旧事，还算是有些价值。”
原来，她都知道。此刻的程云凛竟然有些心虚，原本还紧紧锁着的目光，此刻也微微低垂。
似是刻意回避一般。
“程大哥何必如此，人与人之间，情谊固然重要，可对方身上有自己所需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当初，我不也是厚着脸皮求你去的云州？”
“可你不会觉得，如此相交的感情，不够纯粹？”
程云凛听着孟青的言论，未来得及思考便脱口而出。
这问题此刻问出来，属实有些突兀，毕竟孟青与程云凛之间，何至于用上感情这个词。
遂孟青有些疑惑，盯着他。
程云凛虽然讶异自己的个问题，却也不后悔，既然话已出口，还是要有个说法才对。
就这样，两人互相对峙了许久，终究是孟青败下阵来。
“这世间纯粹之事哪里就有那么多，你并未因这些所图之事叫我身处危险之中，便是极好。”
“且对于我来说，身上有朋友所需要的，何尝不是一种运气呢？”
“只有被需要的时候，才会让自己感受到对另一方的价值。”
这一番话，孟青是真心实意的。
听完后，程云凛心中的大石头，仿佛落地了一般。
从江南归来，他便一直在琢磨，旧事重提要如何告知孟青、孟睿。
“放心，我永远不会叫你和睿儿处于危险之中。”
这话，孟青怎么听怎么不对，可对上程云凛极其认真的眼神，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隐约间，觉得双颊有些发烫。微微侧眸，敛下心神问道：
“可有收获？”
“嗯。待我回去，将一干证据都整理妥善，再一一与你细说。”
程云凛这样的态度，孟青十分满意。
他原本是不用告诉自己的。
正说话呢，程云凛陡然警觉，站起身，整个将窗口挡住，冷声问道：
“何人在那？”
孟青顺着他的动作，往一旁的墙头望去，却无半点异样。
就在孟青以为是他弄错了的时候，青黛自墙上一跃而下。
“姑娘，程公子……”
“奴婢回来不敢打扰你们说话，这才在墙头暂避。”
“惊扰了姑娘，还请恕罪。”
说着便跪下认错。
孟青在程云凛身后，视线被挡去大半，微微抬手，拉了拉程云凛的衣角，示意他让开。
可就是这样的小动作，叫程云凛当即怔了一下。
片刻后，才将视线让出。
“快起来吧，哪里就有这些讲究。”
得了孟青的话，青黛这才缓缓起身，随后又对着程云凛行以一礼。
“这大晚上的，你们主仆都不睡，莫不是京城中有什么热闹等着看？”
程云凛这才想起，自己方才来的时候，孟青便坐在这里，还以为是睡不着，合着是在等青黛。
“程大哥慧眼。”
孟青笑着夸赞一句后，便将伯爵府的事，仔细与他讲了讲。
“这么说，那府中还真有可能是出现了邪祟？”
程云凛自幼便在边疆长大，战场都不知上过多少次了，手上满是杀戮，哪里会信这样的事。
此刻也不过是顺着一问。
“青黛，你可在府中瞧见邪祟了？”
孟青哪里不知道他是何意，遂笑着问青黛。
“邪祟奴婢倒是没瞧见，就见着了一对装神弄鬼的主仆。”
说着便将自己看到梦蝶主仆，是如何瞒过看守护卫，进入李惜霜院子里作祟的事，细细讲了出来。
“伯爵府的护卫，也不是等闲之辈，她们两个女子，如何能做到？”
孟青倒是好奇得很。
“不奇怪，抱月楼本就是长公主的耳目，其中的女子自然也会些特殊的法子。”
“除此之外，还有些坊间没有的药物。”
程云凛不过是听了一遍，便大概知晓。
闻言，孟青了然。
“你可有插手？”
“姑娘未曾吩咐，且伯爵府与咱们也无甚关系，奴婢自然只是瞧着。”
“下去歇着吧，这一宿辛苦你了。”
待青黛下去后，程云凛也不再待着。
只是，临走之前，留下话。
伯爵府与秦家暗中联系颇深，能使的手段不少，勿要打草惊蛇，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
翌日清晨，天色尚未完全分明，伯爵府李惜霜院子里便闹开了。
二少爷江沉瑜再一次在花草中被下人发现。
而院外二十护卫，整夜都守着，都说没有丝毫异常。
这下容不得伯爵府的人不重视。
卫氏来了后，第一时间看向李惜霜等人的床榻之下，无丝毫异常。
旋即又去了紫罗的偏房，果不其然，还是九只黑猫的尸体。
江沉瑜此刻面色也苍白了起来，便是李惜霜，也开始相信府中有邪祟作怪。
而老伯爷与秦太夫人的院子，却无半点异常。
毕竟昨夜没有那“不男不女”的怪声，他们都放下心了。
可在卫氏来报后，秦太夫人当即决定，把李惜霜唤来仔细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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