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没有在贵妃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娴静地坐在软榻边，嘴角噙着笑，柔和地望着女儿。笑起来的贵妃风华绝代，虞清颜心里暖和和地，挪过去枕在母亲的膝上，依偎着蜷缩成一团。
“昨日……我见到了危玄。”
贵妃惊讶，“危玄？那个神医？他怎么说？”
虞清颜一五一十地将危玄的话转告给贵妃。
贵妃听完，有些诧异，“听闻那危玄还是个道士……他不会是江湖骗子吧？”
江湖的东西，有许多是夸大其词的。
危玄只是名声响亮，却不曾听闻他治好过哪个大人物，江湖上招摇撞骗的可多了去了。
但虞清颜却道：“可是他还看出了我能活下去的契机是席……咳，在席家。”
贵妃：“？”
这么厉害？
“可是我中过毒？我怎么不知道……”贵妃纳闷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
虞清颜仰头看她，“母妃？”
贵妃回过神来，神色稍松，但神色仍旧有些凝重。她低头心疼地摸摸虞清颜的脸颊：“乖乖因为这个被吓到了？别怕，没事的，娘绝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瞧把她闺女吓得，小脸煞白！
贵妃的嗓音温柔中透着坚定，以及几丝没藏住的气愤。
哪怕是娇柔万分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在儿女面前也是个强大地仿佛无所不能的母亲，张开翅膀呵护自己的幼崽。
但虞清颜已经不是幼崽了。
她也想保护她的母亲。
“娘知道是谁？”虞清颜撑着身子坐起来。
“不知道。”贵妃神色有些复杂。她柔声道：“但是别怕，不管是谁……娘不会放过那个人。那人也不会再伤害你。”
虞清颜问：“一个怀疑的人选也没有？”
不能吧……
不论是嫉妒还是憎恨，肯定都会露出端倪，有迹可循的呀！
但贵妃却明显不想让这些肮脏事让单纯无邪的宝贝女儿知道。虞清颜急了：“我也可以帮忙的呀！您不能这么溺爱孩子啊……我还能活到百八十岁呢！总不能永远活在您的保护之下吧？”
贵妃不是溺爱孩子，儿子是丢去魔鬼训练，活着就行的。而对于这样体弱多病的女儿，她时刻小心翼翼着，生怕一个大意便天人永隔。
她恨不得一辈子溺爱下去呢！
不过虞清颜的那句活到百八十岁取悦到了贵妃，她笑了起来，“是啊，我们娇娇还要活千千岁呢。”
贵妃望着女儿，有些感慨。
娇娇的身子的确好了不少，照这样下去，说不定还真能如国师所言，平安活到老。
那她可能还真不能护着女儿到那时候。
贵妃抚着女儿的发，叹了口气。
“怀你六个月的时候，有天晚上娘做了个梦，梦到你不见了。娘急得不行，怎么找都找不到……一下子就醒了。醒来冷汗涔涔，肚子发凉。娘心里莫名发慌，立即就叫了太医。但太医来了，说你没事，娘也就没放在心上。”
虞清颜心里一紧。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穿到贵妃肚子里的，只记得最初的时候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更多的时候她都在昏睡。
虞清颜以为死了之后去了那边都是这样，却没想到自己竟是穿成了胎儿。
贵妃六个月被惊醒的那一次……恐怕就是她原本的那个孩子，已经死去了。
“你没有看到那些肮脏，不是因为宫里本就干净。”贵妃低声道，“而是因为那些肮脏的东西，早就被皇后跟皇上处理掉了。”
活下来的，都是安分的。
虞清颜默。
原来是她太天真。
她两耳不闻窗外事，过于咸鱼，以至于竟天真地以为小说里都是骗人的，现实根本不会有宫斗。
贵妃仔细盯着虞清颜的脸色，生怕她会被吓到。
但显然，虞清颜并没有害怕：“那您在此之前，有得罪过什么人吗？或者，有谁嫉妒您，同您有利益冲突？”
她将席云淮传授给她的怎么找仇家的办法教给贵妃，贵妃托腮，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乖乖怎么懂这么多呀，真厉害。”
虞清颜：“……”
她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
倒也不是她厉害啦，是席云淮厉害。
“倒是有个陈嫔，同娘有些恩怨，但那陈嫔在娘怀你之前就死在冷宫了。唔……还有个湘妃——就是你五皇兄的母妃，湘妃你有印象吧？她想让你五皇兄继承大统，不仅折磨你五皇兄，对太子、甚至你大哥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都很讨厌。但娘怀你的时候，湘妃还只是个美人，住得也远，她就算想下毒也没这本事。”
贵妃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谁有嫌疑还有本事干这事儿。
除了她们……再就是便是皇后了。
但贵妃沉思片刻，觉得不太可能。
“皇后端庄大度，品行高洁，就算当年真的怨娘跟你哥，但她也不屑做这样的下三滥的事……再说了，我要是出事，她第一个有嫌疑啊。”
虞清颜点点头。
她也没指望一下子就揪出来凶手，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有蛛丝马迹也早就处理干净了。如今，也只能从长计议，慢慢找。
但有件事……
虞清颜挪了挪屁股，凑到贵妃身边，小声问：“那，您觉得国师，会同下毒之人是一伙的吗？”
贵妃秀外慧中，她几乎是立即明白了虞清颜为何会这么问。
“不可能。”贵妃斩钉截铁，“你出生之后，国师便常年闭关，你对她不怎么了解。但在你出生之前，国师保佑国家风调雨顺，还曾预言过两次重大的天灾，我大梁方才平安度过。”
“国师心中只有天下黎民百姓，她不可能被人收买。”
贵妃略一沉吟，分析道：“国师若不说你是因为先皇的原因才这么虚弱的，我们定然会变寻名医继续治你的病。你阴差阳错活了下来，下毒之人肯定心虚，害怕我们继续探究下去发现真相——那么那人还会让你平安活到那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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