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瞬间围拢过来。
只见苏漪的睫毛轻轻颤动，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眸依然清澈，却空洞得可怕，像是被人硬生生挖走了灵魂。
"漪漪？"许觅珞试探着唤道。
苏漪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停在窗外的天空。
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一缕烟："...下雪了？"
众人愕然，窗外明明是艳阳高照。
段少虞突然红了眼眶。
他记得，蓝冀辞消失那天，苏漪昏迷前看到的最后景象，就是漫天飞舞的冰晶与火花，像极了隆冬的飞雪。
段少虞急忙上前把脉，却猛地僵住。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言少卿，用口型说了两个字："经脉...断了。"
言少卿手中的水杯"啪"地掉在地上。
玄门之人经脉断绝，意味着...
"冀辞呢？"苏漪突然问道，声音平静得可怕。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苏漪慢慢撑起身子，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喘得厉害。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又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里有一道淡粉色的新疤。
"他让我等。"她忽然笑了，那个笑容让所有人毛骨悚然，"那我就等。"
说完这句话，她掀开被子下床，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到窗前，"哗啦"一声拉开窗帘。
刺目的阳光照进来，苏漪单薄的身影在光影中几乎透明。
她抬手接住一束光线，轻声说："帮我准备闭关的东西吧。"
"可是你的身体..."段少虞急道。
苏漪转过身，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晕。直到这时大家才看清，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半片染血的衣袖。
"没关系。"她平静地说，"我会等到他回来。"
"哪怕要等一百年。"
苏漪刚走到静室门口，身子突然晃了晃。
她的手指死死扣住门框，指节泛白，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滑。
段少虞一个箭步冲上前，正好接住她软倒的身子。
"小师妹！"段少虞惊呼一声，只觉得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脸色白得几乎透明。
她慌忙将人抱到榻上，手指刚搭上苏漪的脉搏，心头就是一惊。
这脉象乱得像暴风雨中的小船，时有时无，虚弱得吓人。
门外，沉郁听到动静就要往里冲，被言少卿一把拦住："别进去！大师兄在照顾她，你现在进去只会添乱！"
沉郁急得眼睛都红了，一把揪住言少卿的衣领："这到底怎么回事？蓝冀辞那小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不会真要等上一百年吧？到那时候我们沉家人都入土了，谁给我家小妹撑腰？"
言少卿在一旁欲言又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已经断裂的玉箫。
屋檐下的风铃突然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况且..."沉郁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几分哽咽，"万一那小子说谎呢？万一他...回不来了呢？"
段少虞的身子猛地僵住了。
他盯着静室紧闭的门，半晌才艰难地开口："我...不确定。"这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真的没法确定。"
院里的梧桐树突然沙沙作响，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沉郁肩头。
言少卿终于忍不住插话："但小师妹既然定了要等，那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认识她这么多年，还不清楚她的性子吗？"
静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是段少虞惊慌的呼喊："快拿热水来！她吐血了！"
沉郁闻言就要往里冲，却被言少卿死死按住。
只见段少虞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扔给门口的侍从："把药化在水里，快！"
侍从手忙脚乱地接过药瓶，差点被门槛绊倒。
沉郁望着再次紧闭的房门，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你们修道的都这么狠心吗？就眼睁睁看着她在里面受苦？"
言少卿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里闪过一丝痛色："你以为我愿意？"
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心口一道狰狞的伤疤，"看见了吗？这是上次我想强行打断她运功留下的！那丫头现在就是个活火山，谁碰谁死！"
一阵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
言少卿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突然轻声道："其实...百年对我们修道之人不过弹指一挥间。但对你们凡人..."
他没说完的话悬在空中，沉郁却听懂了。
这个向来刚强的男人突然蹲下身，抱着头发出像受伤野兽般的呜咽："我妹妹...我妹妹她才十八岁啊..."
静室的门在这时突然开了一条缝，段少虞苍白着脸探出头来："暂时稳住了。但是..."她咬了咬嘴唇，"她说要即刻闭关，谁都不见。"
言少卿闭了闭眼，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放在门口："告诉她，这是师傅留下的心法，或许...能让她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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