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了？”这句话我已经听了不止一次，“没有时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
“这不重要，”张雪城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问题，“你先告诉我，你说的‘你们’都有谁？”
“霍老太太。”
“霍老太太？”
我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说到霍老太太，就不得不提起霍家和张家古楼。提起霍家和张家古楼，又不得不说到裘德考、老九门和三十二年前的那支考古队。说到考古队，就又要说起汪藏海墓、云顶天宫和塔木坨。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毫无牵连，可深究下去，就会发现每件事实际上都密不可分，环环相连。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从最初讲起：“所有的事情，还要从十一年前，我跟着三叔进入七星鲁王宫开始。那是我第一次下斗……”
很久没有向人提起这些事，我以为自己会讲的很不连贯。可是一旦讲起来，我就发现，这些事情已经深入了我的骨髓，就算是一个非常微小的细节，我也记得异常清楚。这大概就是时间带来的变化吧。我已经记不清几个月前店里的账目，甚至记不清伙计秦汉的脸，却还记得这些事。
听完之后，张雪城没有显露出过多的情绪。反到是我，说完之后五味陈杂。
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心态去看待这一整件事，只能尽量不去想，不去触及有关它的任何事。它庞大复杂地令人恐惧，可最让我恐惧的，还是我除了看着他们走向该走向的结局，就再也无能为力。
“人总会有一两样无法释怀的事，你陷得太深了，吴邪。”
我一愣，过了好几秒钟，我才逐渐反应过来，张雪城竟然是在安慰我。“按照你所说的，事情到张家最后一代起灵进入青铜门后就应该全部结束了，和这件事相关的人也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他看向我，脸上有一丝不解：“那么吴邪，你为什么会来西藏？”
“因为三张照片。”我缓了缓有些沙哑的嗓子，说道：“应该是四个月前，我三叔在老宅收到了一封三年前从西藏寄过来的信。信上的字迹是我的，收信人则是张起灵。那里面放着三张照片，其中一张，就是我和闷油瓶坐在篝火边，背景是西藏的某座山脉。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写过这么一封信，以前更没有来过西藏。”
“要模仿一个人的笔迹并不难，过去不缺这样的行家，易容也是。”张雪城说道。
“可是张家人也不是那么好模仿的，”我说道：“而且还是张家的起灵。”
张雪城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我的想法。我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原本，他还面无表情地听着。在说到陈铁军遇到钱三地的人头时，他的表情终于起了一丝变化。李远朝的日记才刚起个头，我还没有提那个怎么都杀不死的怪物，他就直接把话接了过去，语气里带着一种浓浓的厌恶：“那个东西，叫作伥。”
“伥？”
“‘为虎所食，其鬼为伥。凡虎食人，呵道而前。虎死人走，则披麻而号，遮面而泣，终日惶惶以图仇报。’这是《太平广记》上的说法。但是，这个东西跟《太平广记》上记载的不一样。它不是鬼，而是这个墓穴建造者特意研究出来的怪物。”
“所以这是真的守墓兽？”我心说乖乖，这墓主人的手笔也太大了，人家顶多整个石头刻的、白玉雕的，他倒好，直接造个活的出来。
张雪城却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们也这么想。但是随着手中资料越来越多，我们就发现这个思路是错的。与其说它是守墓兽，倒不如说，它是被镇压在这里的东西。”张雪城指了指我来时的方向，“你也应该注意到了，这里的甬道，并不是一个时代建成的东西。两千多年前，这座狮底鱼葬城，大概还没有半个紫禁城大。可是随着后来人的不断扩建，这座城池已经绵延到了周围数千里，甚至数万里。而且鱼肠道越向外围，就修建的越复杂。所以我们才会觉得，这不对。”
我点点头，蔓延数千里，这已经不是防盗陷阱那么简单了。而且，这座地下迷宫的存在也不符合常理。历朝历代只有拼命毁墓的，哪有拼命保护一座墓的。除非——
我灵光一闪，道：“这个墓里，有他们非常惧怕的东西。而且那个东西他们根本杀不死，只能困在迷宫一样的地下城里。所以，他们才会一直建造下去。”
“你猜的没错，”张雪城道，“而且在发现的许多文物中，我们也证实了这一点。我们要盗的墓，底下压着一座魔城。”
“魔城？我还格萨尔王和七百勇士呢。”
我很想拍拍张雪城的肩膀让他别开玩笑，可是刚伸出手，就又缩了回去。想想我这一路上碰见的，那还真不是人间能有的东西。
“这件事确实和格萨尔王有关系。”
“……”我一噎，没想到随口乱说的东西竟然成真了。张雪城道：“我们最初会确定这座魔城，就是因为当地的藏民给我们讲了一个关于格萨尔王的故事。”
传说格萨尔王的妃子曾被统帅着亚尔康魔鬼之域的路赞魔王用一阵狂风卷入了魔城。为了救出自己心爱的妃子，格萨尔王进入魔域，却在魔城之外的迷宫中迷了路。一直爱慕他的魔国公主阿达不忍心格萨尔王困死在迷宫当中，就背叛了路赞魔王，为他指明了前往魔国的道路，并用自己的红宝石戒指作为通行标志，帮助格萨尔王畅通魔国。格萨尔王救回妃子之后，便引领大军屠灭魔国中的十万妖魔。魔国公主也因此伤心欲绝，眼泪化作血海一样的湖泊。
只能说，这个故事很狗血，现在的小说都不兴这个套路了，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个和盗墓联系在一起的，我估计很有可能是那个霍眼镜，也有可能是我爷爷。总而言之，都是人才。
“可是这只是一个故事，并不能证明什么。”
“我们找到了那种红宝石，并且进入了那座魔城。”
“你说什么？！”
张雪城又慢慢重复了一遍：“我们找到了那种红宝石，并且进入了那座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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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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