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往楼梯那边瞧了一眼，都过去这么久了，这拉巴竟然还没动静。我将东西都收拾好，准备下去看看。不过那荧囊里的发光虫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死了大半。有的甚至还腐烂了，发出一股酸臭味道。在这肠子似的迷宫里摸黑下楼梯，我可不敢。我摸着下巴想了想，看来还是得从这夜明珠身上下功夫。
我从指路石里挑出一块石头，拿在手里掂了掂。这夜明珠大多是萤石做的，质地非常脆。我研究了一下角度和方位，使劲把石头扔了过去。这么砸了三、四十下，夜明珠没什么大事，反倒是我手中的石头快不行了。我又打了几十下，掉下来的全是碎渣，一块合用的都没有。我把只剩下半块的石头扔到一边，手摸到自己的裤腰带上。
实在不行……老子给它来一枪？
我掏出枪对准夜明珠，举了一会儿，那扳机怎么都扣不下去。我有些犹豫，这夜明珠古人历来都是作为驱魔辟邪之物用的。刚才那些个怪物堆这么邪门，这夜明珠指不定就是用来镇压她们的。我要是弄坏了这珠子乱了风水，那些女人找上门来怎么办？可是，这摸黑下楼也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我咬了咬牙，再次举起枪。罢了，找上门就找上门。我吴邪沦落到这鬼地方来，不知年月，还会怕见鬼吗？
“砰”得一声，那夜明珠就塌了下来。我从那堆夜明珠里挑出两块塞在内裤里，又选了一块形状、透度都非常好的石头，准备带出去给胖子当结婚礼物。我抬头一看，不禁有些咂舌。这么近的距离，这夜明珠竟然没有整个掉下来，还剩下一半牢牢地嵌在岩壁上，我射出的那颗子弹就夹在碧绿色的缝隙里。
我本来想把那颗子弹拿下来节省一点弹药，以后指不定遇上什么怪物呢。不过转瞬我就作罢了。中国的小风水讲究穴位，也就是什么地方摆什么东西。这夜明珠虽然被我打碎了，可还有一半留在岩位上。勉强来说，也不算坏了风水。
我拎起夜明珠，准备先去女人堆那里把那些东西都找回来，然后再去另外一头看看。进入狭窄阴暗的楼梯，那壁画上还是一只只怒睁的竖眼。夜明珠能除秽气，有它在手，我现在的底气比之前足了许多。不过这么多只眼睛盯着，我身上还是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脚步不禁快了许多。可走着走着，我就感觉有些不对，这楼梯有这么长吗？
我手上的腕表已经没了，不知道被坑里哪个女人顺走了。没法准确地计算时间，我只好在心中默数。一连数了五百多下，将近八分多钟，这破烂楼梯竟然还没见到尽头。我顿时紧张了起来，心说自己运气也太好了吧。之前才遇上了鬼绊脚，这回又碰上了鬼打墙，之后再来个鬼吹灯那就遇鬼三大样齐活了。
我之前就说了，破这鬼打墙得用童子尿。可我这段时间都没吃什么东西，别说是尿，连个屁都放不出来。我把夜明珠提到眼前看了看，暗道不应该啊，我不是有这东西吗，怎么还遇到鬼打墙。难道说它和这迷宫里的孤魂野鬼做邻居做熟悉了，辟邪的套路已经不管用了？
我想了想，从口袋里取了一颗子弹，用力往前一抛。子弹骨碌碌地滚了下去，声音一直不停，直到几乎听不见。我一愣，这下面是绝对不能走了。我连忙往上面跑，那上头也犹如下头一般，变得无穷无尽。我一连爬了四十多分钟，那个充满绿光的石室还是没有出现。按理说我爬了这么久，这么多楼梯堆起来少说也有三十米，放到外面那也有十层楼的高度，早就应该到那个房间了。又走了百来步，我实在有些吃不消了，气喘吁吁地坐在楼梯上，把手中的夜明珠丢到一旁。
他娘的，这鬼楼梯决计是不能爬了，谁爱爬谁爬。再这么下去，还不得被它给累死。我摸了摸头，琢磨这楼梯究竟是机关、阵法，还是真的有鬼作祟。如果是有鬼作祟，那我也认了。我一无犀牛角二无黑驴蹄子三无闷油瓶傍身，它不放我，我能蹦跶到哪儿去。但说它是机关，我也觉得不大可能。我往上爬的时候多留了一个心眼，手一直都扶在墙上。我原本还觉得这大概又是一个“电梯”，可这么一路下来，我也没摸到缝隙。而且我一枪打碎了那个房间里的夜明珠，那顶上看起来不像还有隔层。
看看左右无处不在的眼睛，我突然有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这念头才刚一冒出来，我就立马否定了。如果真是梦，我怎么还会疼还会累。休息了一会儿，我继续往上走。我就不信了，这世界上还有我吴邪走不出去的地方。可我越往上走，一种无法言说的寒意就从身上一点一点地冒了出来。我不禁抱紧手臂，心道这鬼地方什么时候这么冷了？
我正前方还是那些阴魂不散的眼睛，别说是我，那些工匠画那么多一模一样的眼睛不会想吐吗？脚迈上一半，我顿住了。
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未知的恐惧如同胃里的酸水一样涌了上来，我是做拓片的，对于人的笔迹都非常敏感。就算是自己的签名也会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可这些眼睛怎么会一模一样？别说当时的工艺达不到，就算是现代打印它每页纸张的油墨深浅也会不同。
我原本只是猜测，现在是百分之百肯定，我中了这些壁画的幻术。根本没有走不完的楼梯，也没有什么一模一样的眼睛。我看到的，自始至终，也只有一只眼睛而已。我必须得想个办法，从这个幻境里清醒过来。毕竟现实中，谁知道我走到了哪里？
【火澍银埖不夜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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