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和亲！”赤日松赞笑道：“朕要迎娶你们楚朝的一位公主。”
宁易随口敷衍：“我大楚皇帝才十七岁，连一儿半女都没有，更没有成年公主。”
眼下待嫁的皇室公主就一个南阳。
这家伙不会是看上南阳了吧？
但没想到赤日松赞却说：“宁太保怎么现在又迂了？朕可是看过你们中原的史书，你们惯会做的，就是找个宗室女子，让皇帝认作公主，然后再外嫁和亲。”
“你不介意？”
“一点也不介意！年龄不介意，美丑不介意。你们就算找个村妇当公主嫁给朕，朕也不介意，但她的嫁妆却一点也不能少。”
“嫁妆？”
宁易再次惊讶地叫出声来。
赤日松赞答道：“对，就是嫁妆。金银珠宝什么的无所谓，但要有十种农作物的种子，一百位能工巧匠，最好是精通各种农技和营造，郎中也行。还要有一千本书籍，同样是和营造、工技与医药相关。”
宁易眯着眼睛，重新打量眼前的这个吐蕃人。
之前小看这人了。
这特么活脱脱的一个松赞干布啊！
松赞干布……不，赤日松赞又说：“这些东西对于楚朝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却能换来中原和高原之间的和平，宁太保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些人和物，在大楚确实不算什么，但却是吐蕃急需的，也必然会让吐蕃更加强大。
就像前世文成公主带着类似的嫁妆，嫁给松赞干布一样。
他记得文成公主入藏是在唐朝初年。
之后唐朝和吐蕃确实和平了一段时间。
但安史之乱后，两国又重新开战，此后一直打到唐末。
不行，这特么是资敌，绝对不能干。
不过，眼下先蒙混过去再说。
“另外两个要求呢？”他问。
“第二个，楚朝在河西，就在这里吧，设立一个榷场，允许我吐蕃向楚朝购买茶叶、绸缎、瓷器。当然，还得有铁器和粮食。”
宁易心里的警惕性更高了。
这家伙绝对居心不良。
见宁易不说话，赤日松赞又道：“这个榷场对楚朝也是有好处的。”
“什么好处？我大楚能得到什么？”
“战马，优良的战马！”
在某一瞬间，宁易有些心动。
大楚缺骑兵，根源就是缺战马。
高原马和草原马相比，虽然耐力差些，但更加高大，冲击力更强。
如果他靠和吐蕃人的交易，能建立起一支强大的骑兵，那以后就不会被人追得满草原跑了。
但随即他便推翻了这一念头。
如果用中原的物资，滋养吐蕃发展壮大，而这个赤日松赞看上去又英明神武的样子，那吐蕃将来很可能又是一个突竭斯。
甚至可能是比突竭斯更加危险的敌人。
他心里打定了主意，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你的第三个要求呢？”
“这个就简单了。朕既然放过河西，自然也不会对西川下手，但朕同样需要开疆拓土，好给子民们交待，那就只有向西域下手了。到时，西域诸国可能会向楚朝求援，你们不要理会他们就好。”
西域各国曾经是中原朝廷的属国。
只不过那是前朝。
现在的西域，跟大楚没半点关系。
但是从长远来看，西域仍是大楚不能放弃的。
至少在他的商业振兴计划里，西域就是大楚进行东西方贸易的重要一环。
这么关键的地方，无论是突竭斯还是吐蕃，都不容染指。
“宁太保，”赤日松赞诚恳地对他说：“朕的这三个要求，真的不过分，你要是拒绝，一定会后悔的。”
宁易扬眉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赤日松赞道：
“不是威胁，是提醒。
作为高原上有史以来，最仰慕中原文化的赞普，
朕真诚地提醒阁下，现在的吐蕃已经不是以前的吐蕃了。
高原上乱了三十多年，高原和中原的边界也安静了三十多年。
但现在高原在朕的麾下重新统一，正像早晨的红日一样升起。
吐蕃现在已经很强大，未来会更加强大。
它可以成为大楚的朋友，也可以成为大楚的敌人。
一切都看你和你的朝廷怎么选择。”
赤日松赞说得情真意切。
但宁易却并不相信。
对于这样的君王来说，一切都是出于政治利益的考量。
赤日松赞现在不进攻大楚，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没有把握。
等吐蕃继续强大到一定程度，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向大楚举起屠刀。
吐蕃刚结束内乱，还不到和大楚开启全面战争的时候。
但站在他和大楚的角度，何尝也不是这样了？
谈和对双方都有好处，是双方的权宜之计。
那就拖吧！
“我会把你的意思转告给朝廷的。”他说。
赤日松赞又笑道：“朕是有史以来最仰慕中原文化的赞普，同时也是有史以来最了解中原朝廷的赞普。朕知道阁下在楚朝的地位，这些事情你完全可以一言而决。”
宁易摇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而且我现在还有其他的要紧事。”
这下赤日松赞表示理解：“朕明白，楚朝现在到处都是敌人，宁太保还有其他战事。那我们就以一年为期，阁下以为如何？”
宁易想了想说：“好，我们一言为定。一年之内，我会带一位大楚公主来这里见你。”
赤日松赞哈哈大笑：“不，公主不重要，重要的是嫁妆，还有榷场。”
宁易盯着他的眼睛说：“一切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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