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瞳深处跃动着妖异的赤焰，唇角裂开的弧度透着嗜血的快意，天地间只剩斩碎骨肉的脆响能填补内心空洞。
"住手！"
裹挟真元的暴喝突然响起。
李长夜刀势骤凝，他循声望去，灰袍老者踏着遍地尸骸疾步而来。
这人鹤发白须随风翻卷，布满沟壑的面容似枯树老皮，唯独鹰隼般的双目精光四射。
"与妖邪沆瀣者，当诛！"
李长夜喉间滚出森冷笑意，刀锋猝然暴起。
秋水撕开空气的尖啸声中，匹练般的刀气横扫十丈。
老者浑浊瞳孔骤然收缩，枯瘦双手闪电结印，周身腾起淡金屏障。
金石相击的轰鸣撼动大地，蛛网裂痕自老者足下蔓延，罡气屏障轰然炸碎。
老者倒飞撞断半截石柱，喷出的血雾在空中划出凄厉弧线。
"我乃诛妖司天枢阁主！"
老者咳着血沫嘶吼着。
李长夜刀锋悬停其喉前三寸，眼神十分不屑。
两人说话间，远处妖族的哀嚎随风飘来，裹挟着焦土与腐血的气息。
老者看向了李长夜，眼中再无轻视，唯有恐惧。
他急忙喊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和我走吧，我告诉你事情的原委。”
“好。”李长夜点了点头。
残月升空时，两人已立于城郊乱葬岗。磷火在嶙峋白骨间游弋，李长夜玄铁战靴碾碎半截头骨，猩红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传送？"
他摩挲着手中名刀秋水，盯着老者胸前尚未干涸的血迹。
老者拭去嘴角血痕，颤巍巍从怀中取出星盘："妖族大能以周天星斗为阵，自九幽秘境传送百万妖兵。如今万国境内，皆有妖巢暗藏。"
"那便更该屠尽！"
刀鞘重重顿地，惊起漫天鸦群。李长夜眼中赤焰暴涨，身后残破的披风无风自动，恐怖气息完全爆发。
老者喉结滚动，指着星图中游走的金色符文："每灭一巢，便有新巢借地脉重生。三年前燕云十六州屠妖百万，三日后幽州地裂，涌出十万血瞳狼妖。"
李长夜神色不屑：“那又如何，十万不够就杀百万，百万不够，就杀亿万！”
“妖族可以遭到重创，却不能消失。”
老人虽然鼻青脸肿，但还是急忙解释道：“我们诛妖司会想办法控制妖族的数量，却不完全消灭。就是为了让各国的武者得到历练。”
李长夜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死了那么多人，这就是你口中的历练？原来我家乡的灭亡，与你们有直接关系！”
看着李长夜瞬间暴怒，老人心中一惊。
他急忙喊道：“妖族完全没有那么强大，它能攻进你的故乡，完全是因为大炎腐败无能。如果大炎的朝廷能够励精图治，加强边防，这些妖族根本就不可能轻易地突破防线。”
李长夜愣了一下，他仔细思考了老人的话，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这些妖族虽然实力极强，可实际上，并没有真正撼动大炎的根基。
以大炎的实力，完全有能力对付这些妖族，只是朝廷内部的腐败和无能，才导致了妖族的肆虐。
老人苦涩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以为我们想这样吗？我们控制妖族的数量，就是要让它们对大炎有威胁，却不足以颠覆大炎。而这说到底就是为了历练选拔其中的强者。只有在与妖族的战斗中，才能真正地选拔出那些有能力、有担当的强者。”
“这种手段，未免太过于残酷！”李长夜冷哼一声。
老人眼中流露出一丝悲哀：“以我们诛妖司的手段，绝对可以庇护所有国家。可问题来了，那些只在江湖内斗当中选拔出来的强者，虽然窝里横，可对付妖族却极为不堪，难当大任。”
“而且如果不是妖族的存在，恐怕所谓的江湖也就不复存在了。因为皇帝不会允许民间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存在，他们害怕这些力量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
李长夜眯起了眼睛，心中暗自感慨。诛妖司真是用心良苦。
的确如老人所说，如果没有妖族，那么封建王朝一样会产生内斗，产生大战。而之所以各国还能保持如今的局面，就是因为妖族的威胁。威胁有的时候并不一定是坏事，尤其是对于大炎这样的封建王朝来说。
老人叹息道：“皇帝本质上，就是这世间最自私的生物。曾经有一个王朝，因为周围的妖族被彻底消灭，导致整个王朝的统治者，一心享乐。他发布镇武令，不允许民间习武。就是防止有人有能力造反。虽然内部稳定了，可王朝无可战之兵，人人堕落。妖族不费吹灰之力，就消灭了这个王朝。”
“所以，百妖城这样的人间炼狱，是你们故意放任存在的？”李长夜问道。
"是炼狱，亦是熔炉。"
老者从袖中抖落玄铁卷轴，密密麻麻的名字泛着血光，"七年前青州妖祸，走出十二位天人强者；去年云梦泽围剿，三百死士悟出天罡战阵。"
卷轴展开三丈有余，每个名字都缠绕着妖魂残影。
“想要成为绝世强者，就必须经历无数痛苦。”
李长夜眼神冰冷无比：“可我家乡被灭之仇，又该如何？”
老者伸出手，又拿出了一个卷轴：“关于你家乡之事，并非妖灾，而是人祸。大炎边军三十万精锐，本当戍守北疆，却因兵部克扣粮饷，导致军队哗变。这才让妖族长驱直入。”
“而且，据我所知，这是有人刻意为之，就是为了趁机敛财。”
“如今你的家乡，所有田亩土地，全部属于一个家族。”
李长夜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你要去做什么？”
“除贼！”李长夜的声音冰冷：“如果让我知道，这件事情，和你诛妖司有关，我连你诛妖司一起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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