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笑道：“明白了，都明白了。当年你没考上状元，族长那个脸色哟。又听说你带了个女人回来，他恨不得把我给吃了。不过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月红和你青梅竹马，该办的事都办了，就差酒席了。你倒好，另娶他人，换我我也不乐意。到你把聂氏带回来，我才明白你的用意。
那么多的嫁妆，还是雍王义女。啧啧啧，十个于月红也比不上啊。就是那聂氏太厉害了些，不敬我这个婆母也罢了，她竟然连人都敢杀。真是吓死人。
还是月红好，体贴听话。她没得生养，以后定会好好对我的乖孙。等他长大，让他回京城投靠雍王，咱们家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胡氏说起来没个完，絮絮叨叨又是骂聂蓉泼辣又是夸于彬有远见。
蕊儿在窗下听得后背全是冷汗，哪还敢进去？立刻悄悄离开了。
聂蓉死后，胡氏把聂蓉院子里的人都打发去干粗活了。蕊儿知道，只等于月红进门，她们就会被找各种借口打发掉。
运气好的或许换个人家继续做丫鬟，运气不好的说不定要被卖进青楼。
她是聂蓉身边最得力的丫鬟，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因而此时看到姜培风，连连磕头求救命。
“聂蓉和于嬷嬷是他们母子害死的吗？”姜培风沉声问道。
蕊儿道：“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奴婢知道一定是。老夫人说夫人霸道，其实夫人一点也不霸道，只是不像别人家的小媳妇一样好拿捏罢了。
这些年，于家里外都靠夫人的嫁妆撑着，老夫人表面对夫人和善客气，可她背地里一直数落夫人，光奴婢就听到过好几次。奴婢提醒过夫人，可她不爱听，奴婢也就不敢说了。宁夫人来了之后，老夫人心里就更不痛快了。宁夫人想带夫人和小少爷回京，夫人似乎也动了心。
夫人生产完后老爷想缓和气氛，就提议大家一起去雨莲岛游玩。老夫人本来也要去，可临出发时又说自己老毛病犯了，没有同行。
奴婢记得出事那天，老爷一早就来找夫人，说看到佛光了，要带夫人一起去看。夫人本想去叫上宁夫人，可老爷说佛光很快就会消失，夫人便紧随着他去了。他们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老爷就着急地跑回来说夫人从听雨崖上掉下去了，宁夫人一听急得不得了，立刻就上了听雨崖，然后就......”
“你是聂蓉的贴身丫鬟，为何你没有跟着她一起？”
蕊儿双眼含泪，“老爷一大早来找夫人，夫人让奴不必跟随，照顾好小少爷。后来宁夫人去找夫人，老爷也不准奴跟随，让奴去找人帮忙。”
阿苹怒道：“真是狗贼，聂蓉对他没有防备之心，而宁嬷嬷担心女儿也失了平日警觉，竟让他一一得手。人死无证，嫁妆孩子都是他的，还能再和自己的青梅竹马重续前缘。哼，这算盘打得真好。郡主，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站住。”姜培风喝住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干的？你这样跑去杀了他，一时痛快之后呢？你还得给他填命。值当吗？”
肖怀安也拦在门口，“阿苹姑娘不可冲动。”
阿苹跺脚，“那怎么办？人死无证，难道就这样算了？”
“自然不能算，”姜培风的眼中闪着冷光，随即她和几人商量了一番，有了一个主意。
......
这天早起于彬就觉得事事不顺，头莫名在床头上磕了一下，吃饭又被粥呛了，走两步路都差点崴脚。
他想去聂蓉放嫁妆的库房里拿一套首饰去当，结果发现钥匙又不见了。
他记得昨天回来后，他把库房的钥匙放在枕头下面，可今天起来到处都找不到。
昨天他去找过于月红，难道钥匙落在她那里了？
他来到库房门外，门锁是聂蓉找巧匠定制的，没有钥匙无法进入。
他叹了口气。
他怕落人口实，白天是从来不会去找于月红的。但眼下也没办法了，他要开酒楼已经看好了一个店面，今天就得去下定。
算了，反正他已经决定纳于月红为继室，去一趟就去一趟吧。
聂蓉的嫁妆十分丰厚，随便拿点东西出来都够他们吃几年的，他一直想用这些钱做生意。可聂蓉不同意，她一定要他继续读书，考功名。
她不知道，他心里早就对考功名当官没兴趣了。
以前他的确有幻想，觉得自己一定能出人头地，去了一趟盛京后什么幻想都破灭了。
大盛的举人不能做官，只有考中了进士才能被授予官职。未进京前他对自己信心满满，觉得三甲于他不过探囊取物。
一腔雄心壮志，入京后被打得粉碎。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在青岚城算个人物，出了青岚城，他屁都不是。
别说他考不上，就算考上了，像他这种没有背景的人，也只能当个小官，说不定还会被派往穷乡僻壤，熬一辈子都熬不出头。他还不如回到青岚城来，至少人人看到他都得喊一声举人老爷。
他这一趟去盛京可算是大开眼界，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繁华，但他并没有被眼前繁华迷住。他心里清楚，这些东西不属于他，对他来说只是过眼云烟，他的天地还是在青岚。
他本打算在京中玩几天就回去，没想到遇到了聂蓉，这是他来盛京最大的收获。
开榜之后，他和几个落榜的学子在酒楼喝酒，说着各自的打算。正好看到姜培风带着几个丫鬟去对面的首饰店挑首饰。几个人的话题自然又转到了京中贵女们的身上。
他们那一年的状元年过四旬，前三甲里也就探花年轻些，听说已经被工部侍郎看中了。
他们兴致高昂地聊着若以后自己高中要做哪家的乘龙快婿，锦宁郡主这种是万万不能选的，门第太高娶回家也只能供着。
他们分析利弊聊得唾沫横飞，好像贵女们已经排排站好任由他们挑选了。
于彬含笑听着，目光却落在了聂蓉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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