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悦和司徒墨举行婚礼前夕，万俟医生回到了M市，他约了余悦出来。
她有些犹豫，但想到了万俟医生的身份，最后还是去见了他。
餐厅包厢中，西装男人坐在窗边的位置，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只是眼神却有些恍惚。
余悦发现他瘦了，只是看着精神还不错。
她脚步顿了顿，缓步走了过去。
几乎在她到了座位那一瞬，万俟医生转眸，看向她，他的眸光慈爱又温暖，只是深处是浓重的愧疚。
“小悦，你来了？快坐吧。”
“谢谢，您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我听说你怀孕了，身体如何？”
“很好，医生说孩子很健康。”
“那就好，我点了几样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看看。”
余悦接过菜单，见上面点的菜都是适合孕妇吃的，又符合她的口味，眸中微颤，笑着道：“都挺喜欢的。”
万俟医生脸色浮现笑意，“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样就好了。”
“嗯。”
饭后，万俟医生点了一杯热牛奶给余悦，话语中有叹息，“小悦有空吗？陪我聊聊天？”
余悦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轻轻颔首。
“墨小子有你说过我吗？”
“嗯，他有告诉我一些。”
“那估摸他没告诉你，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吧？”万俟医生语气有有些感叹，“当初我在国外遇到一些麻烦，正好得他帮助，说起来，我也算是他的心理医生吧。”
万俟医生见余悦面上没有半点惊讶，想来她是已经知道了司徒墨心理是有些问题。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说这话，不是要挑拨他们之间的感情，只是万俟医生希望女儿能完全了解自己的丈夫罢了。
他继续说道：“虽然年纪相差不少，但我很欣赏这个年轻人，后来也就渐渐熟悉了，这几年，我也算是了解他，性子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即便是他的亲人，也难以让他上心，所以在接到他让我回国，去给他心上人的母亲治病的消息时，我很震惊。”
万俟医生看着余悦笑了笑，“其实你不知道吧，他原本是打算出国的，后面遇到了你，他放弃了他之前所有的谋算，留在了国内。”
余悦眉眼染上柔和，“他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着。”
万俟医生点头一笑，有些叹息道：“或许就是缘分吧，我没想到，当初只不过是抱着来看看他心仪的女子到底是谁，来帮他一个忙而已，却不曾想到会让唤醒曾经被遗忘的记忆。”
“被遗忘？”余悦怔了怔，她没想到竟会是这个原因。
“嗯，”万俟医生扯了扯唇瓣，有些苦涩道：“曾经年少无知，被绑架了，后来挣脱绑匪的控制，逃亡中被一个好心的姑娘给救了，只是那时我受了伤，又被注射了那种药物，导致……犯下了大错。”
余悦紧了紧手上的杯子，垂着眸，“那后来呢？”
“我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我父亲告诉我，是他派人救下了我，而我遗忘了那晚上的记忆，若非这次来M市，或许这辈子，那段记忆我都没办法找回来吧。”
余悦沉默许久，心中滋味复杂，不想再问，却又忍不住想知道，为什么她的亲生父亲抛弃了她和母亲这么多年？
“为什么会忘了？”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万俟医生眸光有些晃颤，他声音有些哑，“因为我父亲的人找到我时，见我衣衫不整，只以为我经历了什么，为怕我留下什么严重的阴影，所以找了最一流的心理医生，将那段记忆封锁。”
“那为何我妈没有认出你。”
“当年我容貌被毁，这张脸，是重新修复的。”
余悦手微颤，紧紧握住杯子，手指关节发白，她深吸了一口气，话语有些尖锐：
“已经……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难道不好吗？大家彼此相安不就足够了吗？何必再打破那层平静，让所有人都不好受。”
万俟医生心口若刀割，他闭了闭眼，轻轻道：“犯了错，若不认，若不承担，终归这辈子无法安生。”
“可她们不需要了，”余悦眼眶有些红，定定地看着万俟医生，“最苦最难的日子已经挺过来了，她们再不需要了。”
万俟医生眼中的光芒一下黯淡了下来，他苦涩地说道：“小悦，说这些，我不是想祈求你和你母亲的原谅，更不是想让你们的生活不安，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没有想过不认你们，更不是不敢面对你们，对你，对你母亲，我亏欠太多，余生，不求你们原谅，只是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余悦转头，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命运很残酷，你从没有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即便有千万个理由……我不怪你，但抱歉，若你真的觉得亏欠的话，就不要去打扰我妈了，将她当初那些无法愈合的伤痕再狠狠揭开，她会承受不住的。”
万俟医生眸中划过浓得无法散开的悲哀，只是他垂着眸，不想让她见到他的狼狈，不想用同情去胁迫她，他沉重点头，一字一字若撕裂他的心般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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