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牛被卖了两枚银元，有点少，但萧述不会讲价，红全据理力争才给多加了一枚银元，也就是到手三枚银元。
“你这头牛太老了，三枚银元多了多了！”
老头牵着牛嘴里念念叨叨的，但动作很快，不一会一人一牛就消失在几人的视线里。
“还有多远？”
他们现在待的地方叫泊洋镇，是他们第一个经过的乡镇，之前都是走捷径小路，这次进镇主要还是补充物资。
天边洋洋洒洒下起了雪，一开始只是零星几点，不一会儿就变大了，一团团雪花拥簇在一起跟鹅毛似的。
“路程已经走了大半了，再顺着河向北走70里地就到了。”
羊皮子从怀里掏出一根烟袋，烟嘴塞嘴里，身体背对挡住冰冷的寒风，手指在烟槽抖动了两下就吧嗒吧嗒抽起来了。
烟雾被风一吹就散了，萧述正好在下风口，一回头就被烟雾扑了个面，顿时被呛的咳嗽好几声。
听到主家咳嗽羊皮子笑了笑，“不好意思啊爷，我去旁边抽去！”
“为什么要抽烟？”
皱了皱眉毛，萧述往前面走了几步，现在天冷的很，雪花掉在人身上都化不了。
看着羊皮子在那吞云吐雾的，萧述有些好奇，他之前也看见黑瞎子抽烟，甚至无邪有时候身上也散发着烟味儿，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人类喜欢抽这个东西，表情还都很享受。
烟草燃烧的味道让他总觉得自己被点了。
“这烟呐，可是个好东西，能让人忘却痛苦攀登极乐。”
“滚滚滚，他娘的你说的那是大烟！”
红全眼见着话题拐了又拐，直接拐到抽烟这件事儿上来了，萧先生可不能染上这种玩意儿，不然他回去怕是要被活剥了！
“萧先生，别听他胡说，这烟不是什么好东西，得病的大有人在呢！”
“……嗯。”
虽然不说他也不会抽烟，但看红全这么严肃，这份好意他就心领了吧。
“物资准备好了吗？”
这一路上萧述好像就像那个吉祥物，什么都用不着他干，饿了有红全热饭，渴了有红1234递水，赶路认地图是羊皮子的活计。
“都齐了，红四在福来客栈等我们，天色不早了，而且又下了雪，还是住一晚等雪停了再赶路吧。”
红全搓了搓手，冰冻这种物理伤害还是太过超前了，虽然穿的不少，但还是暖和不起来。
雪打半夜里就停了，一行人起了个大早开始赶路，没有老黄牛，主打一个轻装上阵。
乡镇不像长沙这种大城市，路面整洁，行人有序。萧述在穿过泊洋镇的时候看到了许多灰头土脸靠在墙根的乞丐。
此时的天气尤为糟糕，寒风糊在脸上跟糊了两个大耳刮子似的，刺的人皮肤生疼。那些靠在墙角的乞丐裸露出来的皮肤被冻的通红溃烂。
萧述可以辨别生人和死人的气息，因此他可以感觉到那些乞丐生死混杂，有的气息奄奄，有的苟延残喘，有的已然没有了呼吸。
可能是萧述的眼神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引起了其中一个乞丐的注意，便想着过来讨些吃食。
不过看着萧述那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还有身旁五大三粗的伙计他到底是没敢上前。
他怕到时候讨不到口粮不说还要挨一顿打，这可不合适，平日里挨打就打了，现在这寒冬腊月的被打残可是要人命的。
他还是很惜命的。
这么想着，小乞丐缩了缩脚，试图把脚盖住，那双脚的脚趾从鞋子的破洞里露了出来，颜色是怖人的青黑色。
天色蒙蒙亮，街上的各种铺子已经开业了，这时候的人们总是很勤劳。
看了许久，到最后萧述还是一声不吭，只是就近买了一堆包子送了过去，一个人两个包子，人人有份，除了那些死人。
热腾腾的包子在这种天气里比什么东西都让人眼馋，一口下去可以尝到肥到流油的肉馅，热乎乎的食物下肚，把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谢谢先生，先生您一定会长命百岁一生平安的！”
……这就大可不必了。
见小乞丐道谢，其他乞丐也有模有样的说着吉利话，甚至红全还看到有几个给萧述磕头的。
萧述这个行为在这些乞丐眼里可要比那些虚无缥缈的神佛可靠多了。
他能做的只是给一顿饭吃而已，至于接下来这些乞丐要怎么活下去，这并不关他的事。
有怜悯，但不多。
“谢谢菩萨！谢谢大善人！”
没了一头老黄牛，赶路自然是轻快极了，红家的伙计本来就个个是练家子，这下不用绕坡，众人原本一天的行程直接压缩到半天。
还没到正午，一行七人便抵达了平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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