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一听他这么问就笑了一下，那手握着相框的骨节瑟瑟发抖，几乎不稳的把那相框重新倒扣就抽屉里，“骁儿，该是长大了！……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
“妈妈……什么叫大人们的事情，我也会长大的，所以也算未来的大人……怎么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昂起小脑袋，觉得妈妈长的分外好看，就算是脸色不好也好看。
他明明看到妈妈眼底涌起的潮湿，却倔强的用手把抽屉合上，然后冰凉干燥的手指拉着他的小手，吸吸鼻子，“走，妈妈给你一样东西！”
然后妈妈步子及缓慢的带着他走到她的房间，坐在沙发上，佣人很快的把一条毯子搭在她的膝盖上，她走了几步明显就气息不稳的，好像走了很远的路一样喘息。想说话一时间又没有力气，然后抱歉的看着小小的一直立在她身前的孩子。
他显然是看到妈妈不好受，然后挨着妈妈坐下来，“妈妈……”
“嗯……”她伸手抚摸他的后脑勺。
他并没有躲开，要是以往他一定会拒绝，因为只有没长大的孩子才会被大人这样对待。他从姥姥姥爷去世后就不允许谁再碰他的后脑勺……事情总是有例外的，妈妈不同的。他看到妈妈难受也会很难过。
然后他看到妈妈及其缓慢的把手绕到脖子后面，好半响才解下来一根红绳，底部是指甲盖大一块通透的玉石。“骁儿，这个妈妈送给你，你要好好地保管。是姥姥给我的，懂吗？”
他不懂，不懂为什么妈妈把她一直挂在脖子上的东西给他，还是任由妈妈给他戴在脖子上。
他不解的问，“妈妈，他们说你要死了……”说到这里，他异常的难过，以前他不明白生死的意义，自从姥爷姥姥去世他就知道了，自己爱得人转眼化为灰烬然后被掩埋在地下。那一天他不小心在厨房门口听佣人们说妈妈要死了的议论，一个人蹲在墙角难受了好久。跑到花房问奶奶，奶奶那个时候也是愣了一下然后说不会的。他才安了心。
可是妈妈这个样子他忍不住又想起那些议论来。
“不会，妈妈会一直陪着骁儿的……”她的指尖摩挲着那指甲盖大小的玉石把它放进他的衣襟里。她笑笑说，“就像是这块玉石一样陪着骁儿……所以骁儿不要乱想哦！否则妈妈会很难过的。”
玉石上有妈妈温润的体温，暖和极了。
……
佟正骁摸了摸自己脖子间的玉石，这块玉石陪了自己多年，上一次差点就遗失了。
他把车停在停车场里，旁边刚好是一辆奶白色的奥迪TT，驾驶台上有几个可爱的人偶，他笑了一下，是商洋的，倪婉清病了，照例她是会过来的，商洋正如爷爷说的那样一成不变，但是也是倔强不屈不挠的。
他在电梯里才发现自己没带电话，之前佟潇潇说了位置的，这个时候连倪婉清住在那一间病房都记不清了，在护士站问了病房的位置，这才慢悠悠的往病房方向去。
借用爷爷的话说，有些时候你不得不做足了戏码，身在豪门你就得守好自己的本分，该规矩的时候就规矩。
推开屋子的门，屋子里好几个人都不由而同的看着他。
佟潇潇正在茶几边上看着商洋削水果皮，看到他进来就起身来到他面前，“哥，你怎么现在才赶来！”显然她有些不满的，昨天她在医院里手足无措的，爸爸一个人也焦躁的不跟她说话。她那个时候连个说话解压的人都没有。
他心不在焉的笑笑，“不是在外地吗？”然后放下手里的花束，不是康乃馨，是一束淡色的百合。康乃馨只是他给妈妈的礼物。
吴妈拿过去，然后把花瓶里面的一束花移出来换上。
佟赫从他进门的时候就一直冷眼看着他，他的腿又开始疼了起来，努力稳了稳身形当做没事儿似的问躺在床上虽然病容咋现却是一脸幸福的倪婉清，“您可曾好了些？”
“好……”倪婉清笑了，笑容慈爱的，“我就说你爸非要把你叫来，其实没多大的事情。”
能不好吗，这么多的人都陪着。
佟赫显然生气了，气的脸色的肌肉抽动，“你就不会叫人吗？没教养的家伙！”
他看了佟赫一眼，好像这个时候才见到他一样，“……”什么话都没有。他记得妈妈最后的日子里，佟赫几乎都不在家的，总是住在公司，好像看到妈妈病怏怏的样子及其不舒服。后来妈妈死去那天他终于回来了。爷爷在那么多的人面前并没有责备他，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那些气恼和隔阂。
倪婉清气若游丝的说，“佟赫……你就不能对孩子态度好一点。”
“这说来说去都是你给惯的……”佟赫看向妻子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要逆着干，你就纵容……你看看他对你总是没大没小的。就没把你当成妈。”
佟正骁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嗤笑一声，“是吗……”他手指捂住自己胸口衣襟那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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