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周雪娥打来了电话，李盼儿犹豫了一下又给挂了，而是在微信上大概说了下父亲的情况。
“你家班长知道吗？”
“还没和他说。”
“你现在一定很难过吧？要不然我过去陪你几天，反正我这几天也没事，要不是想着早点来上海见你，我就在家里多待几天了。”
“不用了，明天上午简单做个告别仪式就火化了，下午就回老家。家里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做，到时候忙起来了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我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跟我说啊！”
“嗯。”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都快到十一点了，李春梅才打电话给李盼儿，说自己直播结束了。
李盼儿上楼后简单洗了个澡就睡觉了，李春梅却忙着卸妆、敷面膜，这里拍一下，那里拍一下，搞到十二点多才上床。
李盼儿上午出门的时候已经打电话给前台，换上了新的四件套。但她闻着好像跟昨晚的也没有什么区别，总有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她有些烦躁，又听到李春梅在桌子前拍拍打打，更加睡不着了，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多开一个房间。
她也搞不懂李春梅，明明知道自己大半夜要直播，就不能自己开个房间吗？一晚上三四百块钱对她来说应该很容易吧？她怎么这么抠呢？李盼儿记得过年的时候她去的那家酒店还是五星级的呢，难道是最近直播不景气？还是不想花钱？
李盼儿又是一晚上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早上，她早早地起了床，还没洗漱的时候就把李春梅也给喊起来了。
“这才六点多，起这么早干嘛？不是八点半才开始吗？”
“从这里到殡仪馆不要时间吗？下了车不还得进去吗？不得早点跟人家工作人员见个面吗？殡仪馆大着呢！总不能踩点到吧，殡仪馆每天排那么多人，咱们结束了，人家还要办下一场呢！”
“那你为什么不把时间往后移一点？”
“你以为殡仪馆是你家开的，想在几点在几点，还有八点举行的呢！我预约的时候，人家除了这个时间段的就只有两个下午的段了，到时候还得再耽搁一天。”
“我不吃了，再睡一会。”
“不吃最迟七点十分也要出门，还得退房呢！”
“知道了！”李春梅蒙上了被子，不再搭理李盼儿。
李盼儿也不想跟她说些什么，简单洗漱了一下，收拾完东西，背上书包，又去敲母亲和大舅的门，看他们起来没有。
“起来了，正在收拾东西呢！”
“人家酒店还给打电话喊醒，还怪贴心！”
“早上有自助餐吃是吧？还不到七点，现在有饭吃吗？”
“早上都有哪些东西吃？”
李盼儿也没在这家酒店吃过自助餐，只好说：“样式应该挺多的，等下见到就知道了。”
母亲倒是对此很是熟悉，忙说：“对对对，有几十样子呢，什么面包牛奶，豆浆稀饭，想吃什么吃什么！”
几个人坐着电梯到了自助餐厅，一起吃了早饭。因为样式太多，母亲和大妗子在一个盘子里装了好多样，足足装了两盘。
她本来还想提醒她们不能浪费，后来又懒得说了，反正也是最后一顿早饭了，随便她们吧。
七点十五的时候李春梅还没下来，李盼儿一边到前台办理退房，一边给李春梅打电话，说是再过五分钟不下来，她们就提前出发了。
李春梅在电话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慌忙着梳妆打扮，终于赶在七点二十的时候到了前台。五个人约了两辆车子，李盼儿打大爷和大舅，李春梅带母亲和大妗子。
因为人少，李盼儿约的是最小的一个会场，告别仪式也很简单，正常二十分钟结束的流程，在她们这里十几分钟就结束了。
李盼儿突然觉得，丧事和喜事也差不多，都需要主持人和化妆师这样的人存在，一个负责把主角打扮成全场的焦点，另一位则是把主角展示给参加的人看。只不过大多数喜事是父母做配角、子女做主角，而大多数丧事则反了过来。
没有想象中的哭天抢地，但母亲和大妗子的声音还是传遍了整个告别厅。早上还有说有笑的两个人，说哭就哭，鼻涕一把泪一把，李盼儿真不知道这里面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大爷和大舅两个倒是没哭，李盼儿也没有见过男人哭，她有时候都觉得，从男孩变成男人，是不是要经过一个消除泪腺的过程。不然，为什么在同样的事情面前，女生更容易潸然泪下呢？
因为心里装着很多事，李盼儿眼睛红红的，但也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
李春梅也没哭，不过看得出来心情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告别仪式结束后，就进入了漫长的等待。
“盼儿，你说火化要多长时间？”
“最快也要半小时。”
“那是不是半小时以后就能拿到你爸的骨灰了？”
“不是，我刚才说的是放进炉子里以后的时间，还有别的事情也要花时间。”
“什么事？”
李盼儿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大舅说：“我听人讲了，火化前要用塑料袋把人包起来，火化以后还要放进粉碎机里磨成灰，这才能装进骨灰盒。”
李春梅吓了一跳：“粉碎机？这么残忍！”
大爷也跟着补充说道：“何止呢，刚烧完的时候，很多骨头都烧不透，还要给敲碎呢。”
“怪不得不给人在旁边看呢，这哪受得了！”
“盼儿，骨灰盒能给带上火车吧？”
“能！”
“到时候人家乘客看到了会不会害怕？”
“用黑色塑料袋套一下就可以了，到时候让阿妈在手上拎着，别人也不知道。”
“那等咱们到了市里天也快黑了，到时候怎么回家？”
“我在网上约了面包车，到时候能直接送到家。”
“哦哦，现在有手机坐车真方便，什么都能在网上约。你们年轻人懂得多，不像我们年纪大了，去哪里都是个睁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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