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上。
墨以坐在入口位置，慢吞吞的拧着身上的雨水。
孔善行挪到他身边，情绪复杂的看着这个救了自己的少年，他结巴着：“谢，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墨以歪头：“嗯。”
孔善行搓了搓手，蔫吧的回到座位后面。
他还想说什么，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周言拍拍孔善行的肩膀：“放松点。我们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了，再坚持一下，大家都能回家。”
孔善行点点头。
两人默契的避开关于姚瑶的话题，就像是只要不想，大家依然只是在参加一个古怪的体验团而已。
墨以拧干衣服后，将潮湿的外套挂在栏杆上，猫腰钻到最后。
即使暂时不会感冒，湿乎乎的身上被风一吹，也有种冷意袭来。
墨以眼神放空的看向窗外，突然有些想念乐哥和白哥。不知道两人消失后去了哪里。
他从怀里摸索了一会，掏出了什么东西，低头静静地看着。
陆一好奇的凑了过来，墨以掌心虚握，瞬间功夫，将东西放了回去。
陆一疑惑。
刚才是眼花了么？怎么感觉墨以是拿着个虫子？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事抛在脑后，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喂，你为什么要救他？”
陆一抬抬下巴，指向孔善行。他的声音不低，没有一丝要避人。
其他三人虽然没有回头，但明显可以看出孔善行和周言都注意起这边的动静，只有小明沉浸看着自己的手表。
墨以困惑的重复道：“为什么？”
“对啊，他那么废物，你为什么要救他？”陆一斜坐着，胳膊撑在座位上，拄着头。
墨以：“唔。因为他求救了啊。”
“求救？”陆一像是听到一个很有趣的词，“我向你求救的话，你会救我么？”
墨以把陆一认认真真上下看了一遍后，真诚回答：“我会认真考虑的。”
陆一撇嘴：“啧。”
座位前方。
孔善行沉默着坐在位置上，他的眼中满是迷茫。
他想要感谢墨以，却在看了对方真正动手后，有些不敢靠近。
孔善行知道自己这种心态是不对的，但是他太胆小了。在被救的一刹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那个小少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己其实与死去的姚瑶才是一种人。
但姚瑶比自己厉害多了，厉害多的人却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孔善行很害怕，他原本相信自己只要苟着，老老实实听话。陆一一定会把自己放回去。
但姚瑶的事情，让孔善行突然发现，未知的危机存在于随时随地，陆一甚至不是危险的来源。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突然死去。
“放轻松点。”
孔善行身边的座位突然下陷，一个人坐了过来。
孔善行抬头，出乎意料的是，安慰自己的人竟然是不怎么说话的小明。
孔善行：“你？你怎么……”
你怎么过来了？你为什么会安慰我？你不害怕么？
孔善行脑子里出现了很多问题，却在问出口时，觉得哪一个都不合适。
反而是小明自然的接话说道：“我们一定可以回去的。”
“你刚才度过了很惊险的一关不是么？”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孔善行：“谢谢。”
他完全没想到小明会突然对自己说这几句话，两人根本没认识几天，甚至连交谈都屈指可数。
但这三句，每一句都说在孔善行的心上。
两人并排坐着，靠在座位上，看着挡风玻璃上流淌下的雨水。
“你……”孔善行指了指小明手上的表，“你不看它了么？”
这两天接触，基本所有人都知道，小明只要有点空余时间，就会沉浸的看着手表。
可是此时，他竟然和自己静静地坐着，只是用手小心虚盖在表上。
小明：“我怕我们还要拖很长时间，它会没电。”
“哦哦。”孔善行点点头。
半晌他试探的问道：“你妻子是生病了么？”
“……嗯。”小明低头轻轻摸着表盘边缘，“她出意外，成了植物人。”
“但是医生说，最近有好转。”
小明拧着的眉头慢慢舒展：“也许我回去后，就会发现她已经醒来，正在等着我。”
“会的，会的！”孔善行连连点头。
“我们都会回去的。”
两个普通人坐在一起，用最简单的语言相互安慰着。
天色一点点渐晚。
陆一的声音响起：“准备一下吧，今天晚上，你们要下去守夜。”
孔善行瞳孔猛地一缩。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把坟和深夜联系到一起，总觉得这一晚不会好过。
小明沉默的拍了拍孔善行肩膀，无声的给他安慰。
周言看了两人一眼，似乎有些疑惑：这两个人什么时候突然关系那么好了？
墨以坐在最后，他慢吞吞的套着晾到半干的衣服。
按理来说，衣服不可能干的那么快，完全是因为陆一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自己就被忽悠着起身打开了热风空调，帮墨以吹衣服……
看着几人离开，陆一默默关上空调。
开始独自思索，乌托邦世界外面的副本游戏，NPC也是服务行业么？
夜色降临，四人各具特色，守在自己垒起的砖坟前。
墨以转了一圈，找了个避风的位置，用剩下的青石砖给自己搭了个简易座位。
小明身子板正，如同镇守一方的将领一般。他半闭着眼睛，静静等待时间过去。
周言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时不时起身打量其他几人。
孔善行双臂交抱，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刚才在车上，和大家一起，他还有点安全感。现在分开，背靠冰冷的石砖，心慌的感觉涌上心头。
……
墨以歪在青石砖座位上，睡得很不舒服。
他挪了挪屁股，感觉被硌的生疼。守夜不是什么精神攻击，纯粹是肉体折磨，但幸好还可以睡觉。
墨以挠了挠脸颊，即使不舒服，依然睡的昏昏沉沉。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感觉身体下面似乎软了很多，就连时不时钻进衣袖的夜风也消失了。
墨以耸了耸鼻子，迷迷糊糊间，好像闻到了什么熟悉的香味……
是什么香味？
如果是醒着的墨以肯定立马能反应过来，但睡着的他迟钝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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