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差点昏过去。
他看向蒙毅,蒙毅也震惊非常。
他们共同将目光投向董回,董回的脸色十分平静:“请殿下回咸阳宫。”
扶苏狠狠抽打马屁股,恨不能现在立刻飞回去。
他时常能回想起父亲带着他打猎的那个冬天,父亲身材高大,就像座大山。
父皇笑吟吟地道:“苏儿,喝了这杯鹿血。”
为什么这是个印象最深刻的画面,叫人生疑,但毫无疑问,那个男人去了。
公子扶苏的泪水不由自主落下,随着风落入尘土。
马在咸阳城的石板路上敲着。
抵达咸阳宫,扶苏立刻下马。
宫人见到扶苏都像是见了鬼。
很快就有大批卫士将他包围。
他们举着枪与弩,对准扶苏与蒙毅。
蒙毅十分生气:“你们做什么?这是公子扶苏!”
“公子为何不按照陛下的圣旨行事?”
扶苏愕然,很快平静,“孤没有收到父皇的圣旨。”
侍卫头领道:“陛下龙驭宾天,如今新的陛下是十八皇子。”
扶苏更加愕然,胡亥?
他想胡亥是个糊涂蛋,他最好色,又喜欢喝酒,父皇怎么会让他继承皇位?
蒙毅厉声喝斥:“胡说八道,陛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立十八皇子为帝。”
“回上卿,卑职不知道,但丞相李斯、中车令赵高都已经承认,没有陛下的命令,卑职不敢让两位回宫。”
“放肆!扶苏就在宫里住,难道也不能进了吗?”
赵高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他看到公子扶苏时也大吃一惊,暗想怎么发了圣旨没用?
按照扶苏的性子,这不应该啊。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他走过来,双手放在腹前。
他走路慢条斯理,无一处不彰显着他的雍容大度与华贵。
蒙毅见到赵高就像见到仇人,“中车令,余离开时陛下好好的,怎地这么快就龙驭宾天了?”
赵高道:“回上卿,陛下是得了病,甚是急。”
蒙毅盯着赵高,不对,他隐约记得他接到陛下的圣旨,因此才去云中,可是按照赵高的说法,陛下得了急病,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
此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赵高命令人放行,带着他们走向正庑殿。
胡亥虽然尚未登基,可也就是这两天的时间,他已经开始坐镇正庑殿,处理政务。
接到下人的禀告,胡亥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跳起来:“他怎么能回来?他怎么敢回来!该死!该死!”
兄弟俩第一次见面是以杀戮开始的。
“你怎么还不去死?”胡亥几乎毫无形象,他见到扶苏就站起来,大声质问,“父皇责怪你们打击匈奴不利,给你们下了圣旨,你们居然敢不尊圣旨,来人,把他拿下!”
蒙毅大声问道:“陛下,请问先皇的圣旨在哪里?”
“已经给你们送去!没有父皇的召见,你居然敢将扶苏带回来!你该死!”胡亥的声音变得又尖又利。
赵高不得已走上前:“陛下,先不要着急。以臣之见,当将两人抓入天牢,日后再慢慢审理。”
胡亥愤怒地指着扶苏:“审什么审?证据确凿,根本不用审理,来人,把他砍了!”
“陛下,现在还不是时候!”赵高不得不提高嗓门。
胡亥见到扶苏就有点刹不住车,神情亢奋,几乎失控。
胡亥不管不顾,厉声尖叫:“杀死他!杀了他!他违抗圣旨不遵!他是逆贼!”
他歇斯底里,抓起竹简扔了满地,几个侍卫冲进来,将扶苏反剪。
胡亥哈哈大笑:“我才是皇帝,你们都要死!”
蒙毅奋力挣扎,但他挣不脱两个侍卫,胡亥兴奋走下丹壁,挥手道:“杀了杀了!立刻杀了!”
秦始皇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出现时,正庑殿中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穿着黑色团章服,那是他只有在大朝会的时候才会穿的华丽衣服,衣服是黑色的,他的冠冕是黄色的。
赵高目瞪口呆。
而扶苏欣喜万分,他大声喊道:“父皇。”
赵高缓缓跪下。
胡亥惊得倒地,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他心想,不是死了么?怎么又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寻找赵高,可是赵高此时的脑子也在宕机,无法给他任何指示。
殿中的群臣都跪下了,?有很多人喜极而泣,他们欢迎他们的王回来。
秦始皇大踏步走上王位,坐下。
他的气势令人忍不住颤抖。
王贲很快带着诸多卫士前来,宫廷内外的防御全部被他换了一遍,他穿着盔甲,走进大殿,身后跟着数十名卫士。
他走到赵高前,很快就把赵高五花大绑。
“陛下,臣冤枉啊,臣冤枉啊!”赵高痛哭流涕,此时他有后悔,但后悔的并不是做这件事,而是后悔当时没有仔细查看秦始皇的尸体。
作为一个位极人臣的大臣,他不会有秦始皇是假的想法,他立刻联想到阴谋。
这时回想起来,处处都是漏洞,秦始皇只不过去了趟山寨,回来就死了。
他写的诏书,语气措辞完全不同。
还有王贲,他寸步不离。
那些臭鱼,几乎完美替秦始皇掩盖目的。
他忍受不了那种臭味,否则他一定会仔细查看秦始皇的尸体。
可是如今,说什么晚了,他篡改诏书,曲解秦始皇的意图,而且他操弄的还是登基即位这样的大事。
他知道自己免不了一死,于是他磕头,痛哭流涕,求秦始皇看在以往的份上,放过他的家人,他的弟弟,还有他的孩子、妻子、母亲。
“他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会流放他们到岭南,至于能不能活,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斩!”
王贲抽出剑,狠狠斩下赵高的头颅,血喷出去老高。
他刚刚喊出“陛……”字,就被打断。
扶苏看到赵高的脑袋滚到脚下,他的表情依旧惊愕,鼻涕和泪水沾上尘土,他那许久没有犯的病又一次犯了,再次晕过去。
他醒来后,秦始皇把他叫过去。
秦始皇依旧如从前那般,可他头发花白,精气神没有以前足。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扶苏。
“你去洛阳吧。那儿有人能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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