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温水毫无保留地全部泼在顾深脸上。
顾深那一瞬间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接的是温水而不是开水。
若是开水，此刻他应该是毁容了。
水顺着脸颊往下滴落，落在地面上迸发微弱的水花。
头发上不断有水珠滴落，落寞而可怜。
顾深面色无波地将脸上泪水抹去，平静地看着姜云涵，声音听不出任何起伏，“姜小姐，玩够了？”
顾深累了，很累。
陪着大小姐玩这些游戏真的很累。
姜云涵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心脏微微纠痛。
顾深好似真的没有脾气般，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是轻拿轻放。
不对！
顾深有脾气！
他为了那几个女生第一次喊自己全名，往常都是恭恭敬敬地喊自己姜小姐，偏偏他为了那几个女生喊自己全名。
顾深凭什么！他凭什么为了那几个女生凶自己！
为什么在自己面前又摆出这副死人样！
说到底就是不在乎自己！
顾深凭什么不喜欢自己！
他不是会因为自己哭吗！现在凭什么表现的这么云淡风轻！
姜云涵内心升腾起无名怒火，抄起沙发上的抱枕奋力打向顾深。
“混蛋顾深！”
“本小姐讨厌你！”
“顾深，你太过分了！”
“我讨厌你！”
顾深此刻好似一个人机，任由着姜云涵发泄她的情绪。
不痛不痒的动作打在身上，顾深并未有太多感觉。
姜云涵的脾气很不好，阴晴不定。这些顾深很清楚。
姜云涵是顾深的雇主，他不会说什么，听之任之便是。
十分钟后。
顾深望向瘫倒在沙发上的姜云涵，平静无波地问道：“姜小姐，现在好受点没。”
姜云涵想要发泄脾气便让她发泄。
顾深不会有怨言。
抱枕有些破烂了，皱皱巴巴地躺在地上。
顾深将抱枕拾起来放在椅子上，掉在地上的抱枕脏了，待会他还要拆卸放洗衣机里。
姜云涵怔怔看着顾深的举动，心中很累，喃喃自语又似专门说给顾深听。
“顾深，我讨厌你！”
顾深掀起眼皮沉默看着沙发上的姜云涵，不动声色地收拾弄乱的桌面。
空气死一般寂静，灯光在头顶闪烁。
姜云涵心中闪过悲痛，什么时候他们变成这样？
前几年他们之间都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矛盾，为什么现在会发生争吵？
姜云涵怔怔地看着顾深的背影，倏然问道：“顾深，你是不是在生气？你是不是在同本小姐置气！”
很轻的语气，却带着浓重的质问。
顾深凭什么跟自己置气？
他有什么资格！
顾深收拾桌面的手一顿，掀起眼皮看向姜云涵，末了轻笑一声，“姜小姐，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会生气？”
本身就不在意，何来生气这一说法？
顾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顾深不会将自己沉浸在情情爱爱中。
他知晓自己的身份和姜云涵的区别。
那是天与地的区别。
顾深站在泥泞中，而姜云涵高高在上地站在顶楼欣赏他的狼狈。
他们本身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话题怎么会在一块。
“你骗人！”姜云涵怒吼道！
“你分明就是在同我置气！顾深！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说出来不行！为什么非要用这种办法！”
半个月了！
顾深半个月没有和自己联系！
顾深凭什么不和自己联系！
他有什么资格！
每次上公开课时都在后面坐着！
为什么不在自己身后？
“顾深，你究竟在生什么气！谁允许你不理本小姐的！”
姜云涵蜷缩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抱着自己。
顾深看着姜云涵的动作一愣，大脑未反应过来。
她，这是在委屈？
这个想法在大脑产生时顾深都觉得荒谬！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姜云涵就在他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模样。
姜家大小姐在他面前表现脆弱的一面。
似没人要的小孩子，身后无依无靠。
脆弱的如同泡沫，光彩艳丽，也会一触即破。
可是，姜云涵不是有她自己的白月光？
为何白月光回来了，她会表现出这样的情绪？
顾深有些慌神，见过姜云涵太多形态。
嚣张跋扈的，傲娇任性的，蛮不讲理的，笑里藏刀的，阴郁无喜的。
顾深还是第一次见姜云涵此刻的模样，这个形态下的姜云涵太脆弱了。
顾深有些无措地蹲在沙发前看着姜云涵，笨拙地说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姜小姐，请你原谅我。”
他并不害怕女孩子哭泣，他只是害怕从前高傲无限的人突然伤感。
究竟是经历怎样的伤感才会有如此的情绪。
“姜小姐，我没有生气，没有同你置气。”
“我，没有不理你。”
姜云涵双眼氤氲绯红，声音闷闷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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