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记,一开始只不过是小小苍溪镇里一个小小的食肆。
然而在甘梨的运作下,几年下来,这个食肆已经遍布大景每一个州府。
京城亦不例外。
听闻,一开始甘梨只是派人在京城打理,不过自从甘家定居京城,甘梨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亲自去一趟视察业务。
这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陈大年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打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带着陈耀祖在京城蛰伏下来,只等着甘梨去甘记视察的时候,带着儿子陈耀祖去‘认亲’。
很快,这一日便到来了。
二人站在甘记门口的时候,陈大年还不忘嘱咐儿子:
“你可记住了,一会儿一看到甘梨,万不可口出狂言,相反,你要装可怜,要多可怜就装多可怜!”
人总是更容易同情弱者的,即便他们从前再不对,也已经吃够了苦头。
更何况,慷他人之慨又不难,只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看热闹的人又不吃亏。
而在这样的压力下,甘梨却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他了。
来的前一夜陈大年便已经千叮咛万嘱咐,陈耀祖使劲儿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陈大年见状,终于放下心,方才带着他抬脚往里去。
二人一跨进甘记,便有小二迎了上来,然后……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陈大年看见小二的动作,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
陈耀祖也有些不高兴。
小二倒不是故意让这二人难堪的,毕竟甘记可是有店规,只要进了这门就是他们的客人,不论客人贫穷还是富贵,都要用同等热情的态度接待。
他在这里做了也有一段时间,一直坚守店规,只是他刚才一凑近,便被这二人身上传来的臭味狠狠熏了一下,这才失态。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将手放下,若无其事的换上热情的笑容招呼着二人,只是那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
陈大年挑了一个大堂的位置,一抬头便可以看到门口,可以随时观察到情况。
一坐下,他们根本不看账单,一连点了几大菜。
小二见状,暗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俩人穿得比他还穷酸,出手还挺大方?
还是东家有远见,立下的规矩都不是空穴来风啊。
小二满怀着对东家的佩服走了。
小二一走,陈耀祖就着急的对陈大年道:“爹,你点那么多菜,一会儿咱们哪儿有银子付给他们啊?”
他们就那点儿路费,一路抠抠搜搜也只是勉强支撑着到了京城,这几日剩下的银子,连住店的钱都不够,只能买了六个馒头,在城外找了个破庙猫了两天,才勉强支撑到今日。
可陈大年一进来就点了这么大一桌……一会儿哪来的银子付账啊?
陈耀祖眉头紧锁。
可陈大年却丝毫不慌:“你怕什么?你忘了这是谁开的店了?那可是你亲娘!你作为她亲儿子,吃她一顿饭,难不成她还能将你杀了?”
是啊!
陈耀祖听他这么一说,也放松下来,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大爷样。
没过多久,店小二便将他们点的菜都端了上来。
陈大年和陈耀祖早就饿坏了,也顾不得什么吃相,拿起筷子便狼吞虎咽起来。
细究起来,自从赵家败落之后,他们父子二人竟是多年没有吃过如此可口的美食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被桌上的美食所吸引了,竟没注意到一个倩影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酒楼。
甘梨随着掌柜的上了二楼雅间,酒楼的大堂坐满了人,她全然没有注意到混在其中的两个人。
而楼下的陈大年父子,此刻正沉浸在久违的饱腹感中。
陈耀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油腻的嘴角还沾着几粒米饭。
他想起在破庙里啃干馒头的日子,再看看眼前残羹剩饭,更加坚定了要认回甘梨的决心。
陈大年更是抱定了往后跟着儿子享福的想法。
他们开始迫切期待甘梨到来的那一刻。
然而,父子俩坐在原地等了许久,茶水都续了好几遍,却始终不见甘梨的身影。
陈耀祖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爹,我娘怎么还不下来?不会是故意躲着我们吧?”
陈大年也有些心慌,却立刻否认了儿子的说法:“咱们来的神不知鬼不觉,她怎么会知道?许是有事耽搁了,咱们再等等。”
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店小二,见他们没有要结账的意思,便上前提醒道:
“二位客官用得可好?还要点儿什么不?”
陈大年正烦躁着,不耐烦的挥挥手:“不要,不要!”
小二见状,心里不高兴,但还是赔着笑:“既然如此,那请客官先把账结一下,腾个桌子出来吧?外头还有好多客人等着位置吃饭呢。”
的确,这甘记不论在哪儿生意都不错,不止里头坐得满满登登的,外头也是大排长龙。
可是结账?
陈大年父子对视一眼,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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