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慕氏早早地就起来收拾。
自从慕振中去世，还是慕氏第一次去看他。
那时自己有眼疾看不见，沈怀安又断着腿，一大家子生活非常困难。
要不是担心女儿，她都想跟着慕振中离开。
慕浅浅起来后，就看到她娘坐在自己屋里黯然伤神。
轻轻走到她娘面前，转身在旁边坐下，“想什么呢，娘。”
看到慕浅浅，慕氏眼里的哀愁隐藏不见，转而一脸慈爱，“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过来和娘说说话。”慕浅浅像个孩子一样枕着慕氏的肩膀撒娇。
“娘，给我说说你和爹之间的事吧，我想听。”
听到女儿的话，慕氏的思绪被拉回到她和慕振中刚成亲的时候。
那时她还是少女模样，就算穿着朴素的衣服，也难掩她清秀的面容。
两人之间就连说话都会脸红害羞。
那时慕振中还年轻，他们就靠着上山采草药，到附近几个村子给人家看病赚取诊金。
虽然日子不算富裕，倒也过得幸福。
后来，他们就有了慕浅浅。
想到这里，慕氏温柔的看向趴在自己肩上的慕浅浅，“你呀，从小就是个闹腾的。”
“你爹给人家看病回来，一进门就要抱你。
抱的紧了你哭，抱得松了，你爹又害怕把你摔着。”
听着慕氏的讲述，慕浅浅的脑海里已经出现画面。
一个年轻男人站在地上，一脸慈爱的看着怀中的孩子，时不时地调整姿势，轻声哄着哭闹的孩子。
炕上坐着的女人，温柔的看着地上的男人和他怀里的孩子。
那一刻，这一家人是温暖幸福的。
慕家老宅内。
屋内弥漫着一股草药的味道，慕有财虚弱的躺在炕上，口中喃喃喊着慕振中和慕振林的名字。
俨然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
李慧芬则是坐在炕边，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男人抹眼泪。
“这可怎么办？老头子，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过呀！”
“我的命太苦了。”
说着说着，开始嚎啕大哭。
慕振年站在门外，听着屋内他娘的哭声，眼里一片迷茫的看着远处。
他们已经没有银子买药了，上次张芸从慕浅浅那里借来的十两银子早就全部花完。
而且大夫也说了，他爹的身体已经无力回天，就算是拿草药吊着，也没有多少时间。
张芸从厨房出来，见慕振年站在门外发呆，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多想，爹的身体一定会好的。”
知道媳妇是在安慰自己，慕振年叹了口气后走进屋子。
李慧芬一看到慕振年进来，立马停止嚎哭，对着慕振年破口大骂，“你个没用的东西，你爹都成这样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他娘的骂声，慕振年没有理会她，继续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到炕边。
看着躺在炕上奄奄一息的慕有财，这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眼里的泪花开始打转。
许久，嘴里喊出一句，“爹，孩儿不孝。”
“你个没用的东西，老娘怎么生了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
“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见李慧芬还在喋喋不休的辱骂慕振年，张芸看不下去后开口劝她，“娘，你别骂了，振年也是没有办法。”
“滚！你也滚！你们两个都给老娘滚出去！”
原本慕振年想着，她娘心里不好受，自己任由她骂几句出出气。
但看到媳妇被骂，一脸委屈的站在地上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的心里就难受。
这么多年不公的对待，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在干，赚的银子也都全部上交。
这样还换不来她娘的一个笑脸。
此刻，隐忍多年的情绪终于爆发，“够了！我和芸娘辛辛苦苦为这个家劳累，到现在还要被你如此对待！”
“当年弟弟去世，你也是这样逼迫弟妹分家，口口声声是在为弟弟好，还不是为了他的银子。
让看不见的弟妹带着一家子残的残，小的小分家，你那时可曾为弟弟想过？”
“如今又这样永无止境的闹着，你是嫌这个家过的太安生吗？”
“还是你心里打算，也要和我们一家分家！”
一口气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说了出来，慕振年感觉自己终于挺直了腰杆。
张芸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慕振年爆发。
李慧芬在被慕振年吼完，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反应良久，突然用手指向慕振年，嘴中喃喃胡乱说着，“反了反了，你竟敢吼老娘。”
“我对你不好吗？不好吗！”
说着说着，掩面哭出声来。
慕振年现在已经看出来，她娘是打心底里就看不上他这个儿子，所以也不在乎他会如何。
听到耳边他娘的哭声，慕振年烦躁不已，“怎么？你现在是想失去你唯一的儿子吗？”
听到慕振年的话，李慧芬立马停止了哭泣，狠狠的盯着他。
慕浅浅一家回村的消息，一早就在村子里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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