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我写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可你是不是早就选好了？选在七封信写完后，回来接我？”
第七封信，我没有写收件人。
我只写：“我已还清所有债，放走所有执念。现在，轮到我了。”
写完最后一个字，我停笔，缓缓抬头，看向书桌前的镜子。
镜中，不再是那个苍白、疲惫、眼窝深陷的我。
而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鲜红的连衣裙，赤着脚，站在镜中书桌前。她冲我笑，嘴角咧到耳根，眼睛漆黑如洞。她伸出手，拿起那支蘸血的毛笔，轻轻在我写过的七封信上，一一盖下朱红指印。
每盖一个，信纸就化作灰烬，飘散在空中，像被风吹走的冥纸。
她转过头，对着镜外的我说：“轮到你了。”
我忽然明白——这七封信，不是我在写，是她在借我的手，召回那些被我无意间困住的魂。便利店女孩、电梯工人、图书馆老人、黑猫、镜中我、未出生的孩子……他们都是“她”曾经的宿主，因执念未散，魂不得离。
而我，是最后一个。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正一点点变得透明，像雾气消散。我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久违的安宁。
小女孩在镜中放下笔，向我伸出手。
我起身，走向镜子。
指尖触到镜面的刹那，冰凉如井水。我穿了过去，站在她原本的位置。
而她，从镜中走出，坐到我的书桌前，拿起毛笔，蘸了蘸砚台里尚未干涸的血。
她开始写第八封信。
收件人，是下一个深夜未眠的人。
窗外，风停了。
楼下的便利店，灯还亮着。小雅站在柜台后，冲楼上笑了笑，举起一瓶温热的豆浆。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
老陈背着工具箱，走了进去。
图书馆的灯，也亮了。
老人坐在桌前，翻开一本泛黄的书。
黑猫在天台叫了一声。
而我的书桌上，第八封信正在写下第一个字。
血，缓缓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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