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地势本来就高，摘星阁依山而建，又有九层，视野是相当的好。
凭栏站在第九层往外看，和在天上看地上又有些不一样。
站在天上看地下，皆是蝼蚁。
站在这楼上看下去，却是万家灯火。
月朗星稀，太一找到曦玄的时候她正站在第九层的栏杆边看着下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玄，怎么自己在这里？”虽然画面很美好，但是太一还是想插一脚。
从前他站在一边看得太久，失去了太多，如今他不会再犯这个错。
曦玄没回头，依然看着山下的灯火。
她思忖了一下，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回答太一：“凡人的世界，神族还是不该管太多。”
“怎么了？”太一轻声询问。
曦玄没有回头：“我站在这里，看着这山下的灯火想了想，大狐家会不会也有好人呢。”
太一没想到她会去思考这个问题。
“可能会有，但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灭他们全族吗？”
曦玄想了想自己当时的心态，诚实的回答：“会。”
“有人惹了我，我在动用力量之时照顾不到这一群人里是否还有好的。”
太一闻言宽慰她道：“其实人类也是一样，当一个人被蚂蚁咬了，他也不会只按死那只咬他的蚂蚁，他会灭了那一窝，甚至更多。”
曦玄舒了下心，回头看着太一道：“你说得对。人类的事还是应该他们自己解决。等我报了仇，就和你们去九重天。”
太一听她这么一说，心中自是欣喜万分。但是重点他没有漏掉。
“你报什么仇？”
若说现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和自己说得上句心里话，曦玄觉得大概只能是太一了。
踌躇了半天，虽然觉得被莫名其妙囚了几万年有点丢人，她还是说了出来：“哎，也不知从何说起。具体是谁，我现在也搞不清。
我只记得当初我回幽都山渡准圣之劫。再睁眼之时，这渡劫渡得怎么样全然不记得了。几万道禁制将我困在一个湖底，天天浊气噬魂、百般煎熬。整整花了六万年，我才脱了困。我发誓若知道是谁干的，必百倍奉还。”
她说得云淡风轻，丝毫未见太一眼中紫光骤盛，怒意汹涌翻滚。
但见她忽然笑着抬头又用尽理智将那股杀意压了下去。
曦玄笑着对太一道：“这事儿还得感谢你，我猜那害我之人和巫族脱不了干系，搞不好就是我那好祭司干的。你灭了巫族，算是于我有大恩了。”
这是这一年来，太一第一次听曦玄提起那六万年的事。
六万年的浊气噬魂！六万年！
他当初只道曦玄陨落是因为巫族叛变导致的，所以灭了巫族。
如今他只恨当初让那十二巫祖死得太安详，未能将他们剥皮熬骨！
等等，她说她的大祭司！
“你是说，是那个姬蓉害的你？！”
曦玄看着太一震惊的表情，自己也很震惊。
“跑不了干系，怎么，你认识姬蓉？”
太一再一次将心中那股滔天怒意憋了回去，闭上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怪我。”
“这话怎么说？”曦玄不解。
太一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睛不敢去看曦玄，只看着自己的袖口道：“因为那姬蓉是你的大祭司，她又只有一半巫族血脉，我饶了她一命。”
曦玄一听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饶了就饶了吧。反正如今她也早就死了。大狐家大概是和她有关系，也被我灭了。”
对当年的事，曦玄疑问还是很多，所以忽略了太一放过姬蓉是因为她是她的大祭司这个问题。
“所以魔神之战是怎么打起来的？”
太一叹了口气道：“一切还是因为你和燕陨同时陨落了，神族和魔族都觉得是对方干的。”
神族战神陨落，魔族魔神陨落，这么巧？
呵呵，也不知是谁花了多大的力气谋划出来的。
“那是谁带着魔族攻打的神族？”
太一耐心解释道：“是四大魔尊，不过他们四个都在那一战里战死了。魔族那一战折损得比神族更多，如今魔族只有一个魔尊，是两万年前才诞生的少星。”
曦玄眉头一凝，那就是说自己的仇人到底是谁，还真说不清了。
太一见她锁眉，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伸手抚了抚曦玄的眉心：“你若想灭了魔族，我帮你。”
曦玄看着太一真诚无比的脸，心里的本来的一点郁郁一扫而空。
说实话，六万年都过去了，真相到底如何她并不着急。
但太一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很感动，虽然......他如今这么孱弱，但至少人家心意到了嘛。
她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打趣道：“陛下您还是先养好您的身体吧。”
“其实我......”
太一正想说什么，楼下传来牧星辰的焦急的叫喊声。
“曦玄姐姐！糟了！奉羽把城里那座栖凤楼给掀了！！！”
曦玄一听，眉头紧蹙，连忙转身朝楼下望去。
只见牧星辰一脸焦急，身后还跟着几名紫霄宫的弟子，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奉羽为何会掀了栖凤楼？”曦玄问道，心中却已有了几分猜测。
牧星辰气喘吁吁地赶上来，一脸无奈道：“奉羽他......他见那栖凤楼的装饰都是凤凰，一时兴起便想上去看看，然后......然后就把那楼给掀了。”
真是夭寿了！
“奉羽人呢？”曦玄问道。
“他......他还在栖凤楼那里。”牧星辰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曦玄深吸一口气，示意牧星辰带路，一行人匆匆赶往栖凤楼。
到达栖凤楼时，只见那里已经围满了人，议论纷纷。
曦玄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废墟中央的奉羽。
他怒意未消，小脸通红，手里还抓着几根假的凤凰羽毛，显然是从栖凤楼的装饰上扯下来的。
“奉羽！”曦玄喊道。
奉羽见曦玄来了也没有从那种气愤的状态中缓过来。
曦玄一看他这模样，心下感觉怕是有些不好。
奉羽不是个不讲道理的，能让他如此暴怒，怕是谁把这小凤凰得罪狠了。
曦玄放轻了声音道：“奉羽，你给我过来！”
奉羽依旧暴怒道：“我要拆了这凰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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