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他该恨许雏星的。
“我该恨你的，就像恨我的父亲和兄弟一样。”他望着蓝天上不断漂浮的白云，居无定所，没有归路。
“但是许雏星，我忘不了你，我时时刻刻都想着你，想让你对我好一点，轻一点。”
裴昀然的呢喃那般轻，轻得就像要消散在这冬日暖阳里。
“你别再胡说了，你肯定认错了自己的感情。”许雏星真的不敢相信，如果裴昀然喜欢她，那其他几个男人岂不是？——
她后背都觉得发凉。
“不知道，我以前也觉得我是搞错了。”裴昀然的脸庞虚幻得快要融进蓝色的天空里。
“但后来我在你房间里看你睡觉看了一夜，我才发现，我没搞错。”
许雏星震惊地看着他：“你变态啊你！”
裴昀然被许雏星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何宇诚也是啊。我又没对你做什么，只是睡不着，想看看你。”
那些天，裴昀然大部分晚上都会坐在许雏星身边，她被严御臣从他手上抢走太多次了，他也失去她太多次了，所以他患得患失，像个精神病一样守着她，生怕她再次被抢走。
而何宇诚每天也会推门而入，然后坐在床的另一边看许雏星，他叼着烟但不抽，一抽许雏星肯定会被吵醒过来。
可他又很心焦，巨大的压力让他不得不叼着烟过过嘴瘾。
但裴昀然只是碰一碰她，心就能安定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能归结为是黑夜太漫长了，他需要她的体温才能苟延残喘。
只有睡着的许雏星才会温柔地任他抚摸她的头发、脸和手，也只有睡着的许雏星，才会像个小天使纯洁无瑕，真实地出现在他的世界，而不再是那一夜夜虚幻的梦。
许雏星简直心梗，何宇诚又是哪根神经搭错线了？何宇诚喜欢她简直比裴昀然喜欢她，更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白天的你太闹腾了，全身的尖刺对准每一个想要接近你的人。许雏星，当初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我既不想把你还给严御臣，也没想把你交给魏烬燃。”
他私心要独占她，可那时的他，权力少到连何宇诚都不如。
“我只是想营造一个我和你单独在一起的短暂机会，可这个机会，只有在你睡着的时候，你才肯给我。”
如此的卑微，卑微到尘埃里。
他伸手轻轻拉住她的手指尖，那是许雏星新做的指甲，豆沙色，并不太长，但足够挠人。
“做的不错，很漂亮的颜色。”
“这跟我的指甲有关系？”许雏星一向吃软不吃硬，裴昀然现在的样子很不对劲，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她扯了扯自己的手，但扯不动：“松手，裴昀然，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你不用重复一遍。”裴昀然用指腹擦了擦那上面的豆沙色，一点擦不掉。
他轻笑一声：“但我喜欢你，从来跟你喜欢我都没有关系。”
她不喜欢他，从来不妨碍他喜欢她。
“你生日的礼物我一直都没能给你，这是跟你当初的脚链配套的手链。”
他用另一只手将身边的一条长盒子打开，里面还是由蓝色钻石制作的手链，加了一些闪耀着彩色细闪的欧泊石，闪闪发光。
不过这是他自己亲手为许雏星做的，许雏星在他眼里是如何的，这条手链便是如何的闪亮。
他蓝色忧郁的一生，唯有许雏星是那唯一的彩色光芒。
他将手链给许雏星戴上，笑得像个快乐的漂浮白云：“戴着吧，我亲手做的。”
许雏星马上挣脱掉他的手，然后将手链解下来丢到他怀里：“抱歉，我不能收下。”
说完，她就站起来要离开。
“——你就那么喜欢严御臣吗？你对慕以媃都能宽容，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能给一点宽容给我！”裴昀然失控地对她离去的背影大叫道。
“感情不是宽容，裴昀然，不是只有我把你当正常人，而是你一直不肯坦然面对这个世界。”
至于那条脚链，早就被严御臣丢到了垃圾桶里，成为了垃圾一样的肮脏过去。
“等你什么时候以真实去对待别人，别人才会用真实对待于你，你不该恨我，也不该喜欢我，我不是你要的那个人。”
然后，她走下阶梯，去找她的朋友们。
一次没有回过头看他。
裴昀然死死握住手链，手背上的青蓝色血管上滴落一颗透明的水珠。
——“妈妈，为什么你被他骗了也还是要喜欢他，他就是个无耻的大混蛋，他不是我爸！”
刚满十岁的裴昀然已经知道什么是喜欢和不喜欢，从小被骂私生子的他早熟得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对他侧目。
而被渣男骗为小三的女人在得知裴东来有妻子之前，已经将裴昀然生了下来。
木已成舟，她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她的家庭无权无势，她反抗不了他。
生下裴昀然的她也成为了囚笼里的鸟，裴家的孩子不可能让她带走，她必须留下来照顾裴家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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