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支撑的慕容怀月软绵绵地跌落在地,她撩起衣衫裹住自己,惊恐地看着捂住眼睛凄厉哀嚎咒骂的男子。
那男子指缝中不断洇出血滴,十分瘆人。
慕容怀月心惊不已,闪着银光的长剑此刻横在她面前,抬眼望去,长剑的主人正是她要躲的殷淮安。
殷淮安冷着一张脸,眉宇间满是厌恶:“让我好找。”
慕容怀月恐惧到胃里翻腾,她跪在殷淮安面前,额头抢地,一言不发。
“带她回府,”殷淮安收剑入鞘,“至于这个瞎子,你看着处理吧。”
“是。”楼汛领命。
慕容怀月看了好几眼地上的汉子,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敢在殷淮安面前为他求情。
夜色已深,一回到府邸,殷淮安就带着慕容怀月到唯月苑,让她跪在那几株绿牡丹前。
殷淮安立在她面前,目无下尘:“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慕容怀月抖了一下,绝望地闭上眼:“我知道这次我必死无疑,但我希望你可以留我全尸,将我……葬在南陵。”说罢,她向殷淮安行了叩拜大礼。
南陵,除了天子之外的慕容一族死后都会葬在那里。
殷淮安唇角勾起,讥讽道:“这个时候还不忘你慕容氏的身份?可你已经被圣上褫夺姓氏了,你没资格葬在南陵。”
慕容怀月呜咽着:“父亲母亲因为我而分隔两地,此生无法相见。这一切都怪我,我想葬在南陵只是想和他们赎罪忏悔罢了。”
“赎罪忏悔?”殷淮安不屑,“原来你觉得最应该向他们忏悔啊——”
慕容怀月脸色发白。
“你最对不起的难道不是秋侍郎和月儿吗?”殷淮安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逼她和自己直视,“秋侍郎就月儿一个女儿,月儿死后,秋夫人因太过伤心悲痛与世长辞。你和月儿情同亲姐妹,你为什么能下此狠手?”
“我…我不是故意的……”慕容怀月蓄满泪,“我只是想让她身体不舒服,不能和你一起去皇宫赴家宴,我不知道她有孕在身……”
啪——!
一声脆响,殷淮安给了慕容怀月一记响亮的耳光。
慕容怀月被打的脑袋偏向一侧,脸颊指印清晰可见,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她咽下喉头那股腥甜,捂着通红的脸颊愣神。
自古皇家有身份的女子,就算是受罚,也不会打脸。掌掴虽说比棍棒之罚轻得多,但那更意味着对身份和尊严的践踏。
显然,殷淮安知道这点。
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带着恨意道:“我第一次看到有人作恶找这种拙劣的借口。”他嫌恶转身,又道,“即便如此,那你也要记住过错不分有无心。”
慕容怀月默默流泪,是啊,说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毕竟是她害得秋月明家破人亡,无心过错也是过错。
殷淮安在厅内踱步,倏地笑了一下:“我不会让你死,这太便宜你了,总得让你也体会过家人过世的滋味才行。”
慕容怀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听闻你母亲重病在府,虽说圣上依旧让太医去王府医治,但是你母亲并不见好。”殷淮安咬着牙轻笑。
“你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做,我只是想让你和你母亲永远无法相见而已,就算是她死,你也没办法去见她最后一面。”
殷淮安用折扇遮住半张脸,俊容在月光粼粼下诡谲扭曲。
“你不能这么做,”慕容怀月指尖发白,“父亲就算受我牵连,他依旧是天子的叔叔,天子没有革去他的爵位,我父亲依然是元亲王。”
“元亲王?那又如何?你难道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安平公主吗?”殷淮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存心羞辱,“你低头看看你自己。怎么?你该不会忘了我是在哪里找到你的吧?”
“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殷淮安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睥睨一切的气息,压得慕容怀月喘不过气。
说了这一番话,殷淮安甚是烦躁,他感觉自己每和慕容怀月讲一句话,心中的烦躁就更加一分。
他望了一眼破败的绿牡丹,撂下一句“跪到明日午时”便拂袖离去。
慕容怀月长发松散凌乱垂地,芊芊十指捧着一捧掺杂着残损花瓣的泥土,经过碎砖破瓦的摧残,哪里还能看得出一点花中之王的风姿?
苦笑一声,她再也忍不住,弯腰撑着地面吐了出来。
胃里没有东西让她吐,只是吐了些酸水后便不停地干呕。
好难受——慕容怀月按压着腹部,浑身抽搐。腹中似乎有万针扎一样,痛得她眼前发黑。
强忍片刻后,她意识一沉,彻底晕了过去。
她是被修补唯月苑的花匠发现的。
第二日一早,花匠奉命提着一堆东西来唯月苑,刚到门口,就看到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还是个极貌美的女子,虽然面容憔悴,但依旧掩不住眉宇间的风情。
“哎呦!”花匠惊呼一声,赶紧去叫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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